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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决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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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我上次见面,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石方巳脑子依旧混沌,分不清今夕何夕,甚至想不起自己身在何处。

“是在莽苍山巅,瞻云峰上,你发现我是玄天台生间,与我对峙之时。”

是了,石方巳想起来了。

当年发现式溪生间身份的时候,他们也有过这样一场对峙,那时候式溪也说过同样的话——问心无愧,任凭处置。

记忆的闸口被这一句话打开,过去的事情仿佛潮浪奔涌,转瞬间便淹没了二人。

『那日玄天台秋官僚属围剿莽苍山,式溪作为内应却事先对收网之事毫不知晓。

他惊愕之下,不由忆起同大司寇崇光之间的一番争执——二人对这石山君是捉拿归案再审,还是就地诛杀有分歧。

式溪虽聪明过人,毕竟涉世未深,并不知人心险恶,更不知道自己同石山君情厚,早被大司寇怀疑投敌,只道大司寇此举是要对石山君下杀手了。

慌乱间他尚不及想出对策,就被石山君困在阵中。

“大哥!你这是干什么?玄天台的人已经攻进来了,再不走就来不及了!”式溪心乱如麻,一开始并未察觉到石山君的异样,只下意识嚷道。

“你真的想让我逃走吗?”石山君踱步到式溪面前,神色复杂地看着这个自己最为倚重信任的兄弟。

式溪心里“咯噔”一下,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石山君开口道:“式溪,有人告诉我,你是玄天台派到我身边的奸细,是真的吗?”

他心里早就诸多怀疑,今日得到的密信更佐证了式溪的真实身份,他知道自己多余有此一问。值此存亡关头,他应该先行逃走,再做打算,可是他却选择留在这里,跟式溪做这无谓的对质。

只是因为他心中还有那么一点点希冀,万一是那些宵小故意编排式溪,想离间他们的情谊呢?

他死死地盯着式溪,等着式溪给他一个说得过去的解释,他就能信了。

式溪却沉默了,他知道终会有这么一天,可是当这天来临的时候,那种痛与愧却叫他几乎无法面对。

石山君见他不说话,颇有默认的意思,胸中的愤怒与痛楚渐渐涌了上来,他目光中射出一丝狠厉,长刀出鞘,架在式溪脖颈上,厉声嘶吼道:

“说话!”

谁知式溪见石山君已经知道真相,竟就不再遮掩,神色平静道:“大哥,你既然已经知道,我也无谓多说,要杀便杀吧,能死在一代枭杰莽苍山君手上,我也不亏。”

石山君见他承认,内心中最后一点妄念也熄灭了。他乍逢背叛,心胆俱裂,一时激愤难以自持,握着刀的手止不住地颤抖。』

回忆到此处,神台上的石方巳狂怒之下几乎坐不稳,他那只握着骨刺的手痉挛起来,锋利的刺尖几乎把周行的脖子划出血。

此时的石方巳心神剧荡,已近癫狂,周身破绽百出,他虽手握凶器却哪里有半点自保之力。

周行却没有乘机反制,只由着他施为。

“我待你亲如手足,你难道从未动容?”记忆的碎片像是一把尖刀狠狠扎在石方巳心口,疼痛几乎让他不能喘息,“我如此信重你,莽苍上下全不对你设防,我拿一颗真心待你,谁知你竟累我身败名裂,害我莽苍偌大基业分崩离析,我毕生心血化为乌有!”

石方巳咬牙,欺近周行,另一只手死死抓住周行领口,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他想不明白也难以接受,自己生死相托的兄弟,为何会背叛自己,哪怕真相血淋,也非要问出一个答案。

周行见他如此,也是心痛如绞,他尝试着伸出手,想要安抚石方巳。石方巳的目光却穿过他的手指,犹自陷在数百年前的尘网中。

『三百多年前的式溪,并不知此时周行的心境,兀自用最残忍的话去伤害那个曾经无条件信任自己的人。

“我身为玄天台僚属,自有职责所在。你逆天悖理,非我同道中人。如今我落在你手上,你要杀就杀。”式溪心知,今日之局忠义已难两全,唯有自己一死方可破局,遂闭目待死。

石山君后退一步,长刀离开式溪脖颈,他拿刀尖指着式溪面门,字字泣血:“我早该想到,以你九天十地难逢敌手的修为,怎会是普通散修,也只有不周玄天能出此能人,竟是我自欺欺人了。”

当年的式溪仗着修为高深,从来是天不怕地不怕,他行事本就大大咧咧,不甚细心,加上第一次做生间,经验不足。

石山君又爱才心切,做什么都非得带着他,两人日同行,夜同榻,就是吃饭也是一个几案,如此一来,式溪探查机密之时难免露出马脚。

石山君素来精明机警,早就觉出式溪形迹可疑,心中多有揣度,只是爱才之心太甚,虽则对式溪来历目的生疑,但也不愿意多想,只希望凭着自己真心能感化对方,是以依旧待式溪赤诚。

到最终却事与愿违,以至于如今事败,二人生死相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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