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鸣泉想不到对方竟厚颜无耻到这个地步,走上前来,口水直往周行脸上喷:
“你看看你干的好事!你把不距道封在哪里不好,非封在地下!地下那么大,你选哪里不行?非选在我家门口!
你说你是不是专门给我找事?你就没安好心!若是不距道裹乱,第一个被殃及的就是我。就因为这个,我这段时间可没睡过一个好觉,总得睁着只眼睛盯着这封印。”
周行不动声色地退了一步,他摊摊手,耍赖道:“我那也是别无他法,谁让你是地府之主?不放你眼皮子底下,你让我放哪里?这下界能盯得住不距道的,除了你还有谁?还是得你盯着,我才放心。”
洛鸣泉哼哼道:“你不是让你那相好来盯着吗?你们俩夫唱夫随,还需要别人干嘛?”
周行闻言却是一愣:“大哥来过了?”
“何止来过,”洛鸣泉抱着膀子,“我说,他来就来吧,也不用如此鬼祟,次次来都尽量避着人。我看他这样,知他不欲与人招呼,也就没有打扰过他。”
“大哥他经常来?”周行更加诧异。
“就跟点卯似的,三不五时都能看到他,我这里有几只蚂蚁,我看他都数清楚了。这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这是想要合谋,撺掇我的罗酆山山圣之位,”洛鸣泉说着说着,终于回过味儿来,“石方巳来这里,你不知道?”
周行点点头,丢下一句“现在知道了,叨扰了”,转身就走。
“诶!你怎么就走了?什么时候把这东西挪走啊。”洛鸣泉在后面跳脚。
然而周行早就跑得没影儿了。
周行马不停蹄往家里赶,等他赶到家中,已经是夕阳西下。
石方巳正同石初程在书房中坐而论道,书案上是累得高高的一摞写过的字纸。
周行将一身仆仆风尘卷进了书房,吹散了一室玄远。
“式溪,你回来就太好了,阿遐的新铺子已经择定了良辰吉日,就要开张了,我还担心你赶不回来呢。”石方巳笑着迎过来,替周行取下披风。
周行看见案几上有一碟点心,他一路赶回来,也没来得及吃点东西,当下伸手就拿:“不是说是同俞娘子一同做的生意吗?怎么变成林遐的生意了?”
不待石方巳说话,石初程便抢答:“这个我知道,都怪来阁宝瞎搅和,他非要插手提花坞的生意,天天在家同俞娘子闹,可怜俞娘子还大着肚子,三番四次被他气哭,这家伙还恶人先告状,找俞阿翁帮他说项。”
周行塞了自己满嘴的点心,艰难道:“俞夫子这个迂夫子,必然又没帮俞娘子。”
“是的呀,”石初程一脸愁苦,“他认为妻以夫纲天经地义,来阁宝不想让她做买卖,她就不应该去做什么买卖。俞娘子素来孝顺,见父亲开口了,只好顺从了。”
周行从石方巳手里接过茶盏,猛灌了两口,这才道:“那俞娘子不就从东家成了织娘吗?亏了亏了。这迂夫子,又是何苦。”
“这样也未尝不好,商贾到底只是下品,俞风和如今想走仕途,不让女儿做买卖也是题中应有之意。”石方巳道。
“俞夫子哪里就能当上官了,他现在一心想奔仕途,连教书先生都不肯做了,届时家里还不是要靠着俞娘子母女织布度日。这上有老下有小的,将来还不知道怎样。”周行摇摇头,又灌了一口水,这才放下茶盏。
石初程却得意一笑:“我知道一个秘密,俞娘子只告诉了我,你们可不许告诉她家人去。”
“哦?什么秘密?”周行十分配合地问道。
“俞娘子暗地里还是同林娘子一起做生意的,不过不给家里知道罢了。”
周行又取了个点心,笑道:“我就说吧,俞娘子看着温婉,实际上有主意着呢。”
周行正要把点心往嘴里塞,手却被石方巳按住,周行一愣,以为是石方巳嫌弃他不洗手,当下垮着脸道:“大哥,我赶了好些天的路,累得要死,就不洗手了吧。”
“我不是叫你洗手,你没进晡食吗?怎的饿成这样。”石方巳蹙眉看他。
“别说晡食了,朝食、昼食也都没吃,路上就吃了两口饼,对付了一下。”周行苦着脸,眼睁睁看着石方巳夺走了他手中的点心。
“你等着,我给你做点热乎的,尽吃这个怎么行。”石方巳一听就心疼了,当即就要朝外走去。
“我来!我来!我会!”石初程闻言立刻从座中站起,‘呲溜’一下就越过石方巳,抢着蹿了出去。
“这孩子,”石方巳看着石初程的背影笑着摇了摇头,“前两天跟着邹娘子学会了做馎饦,到现在这热乎劲儿还没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