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石方巳的脸色已经沉了下来:“式溪,阿遐那里到底有什么事情?你分明知道内情,却为什么要瞒着我?”
周行被人抓个正着,却显然不打算据实已告,他把那勺鸡茸放回了碗中,开始睁着眼睛说瞎话:
“大哥,你想多了,我能知道什么?林遐从来对我没好脸色的,她有什么事情,怎么可能不告诉你,反而告诉我?”
周行当然知道自己这一番拿腔拿调,无法取信于石方巳,却是半点不肯给石方巳质疑自己的机会,当即便以魂君的身份命令道:
“大哥,别说话了,咱先把饭吃了。”
周行这是明摆着欺负人,可石方巳却也是毫无办法,只能将心中还来不及问出口的疑问,和着饭餸咽了下去。
然而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
一个月以后,正当周行已经将此事抛诸脑后之时,石方巳趁着某次黄卷没在他身边看着,竟是自己爬到了丹房门口。
当周行打开门,看到堵在门口的石方巳,也不禁扶额。
“大哥,你这是做什么?”
“我让黄卷叫你,你却不肯来,我只好自己来找你,”石方巳仰头看着周行,“式溪,我不为别的,只是想问问你,你知道阿遐在哪里吗?她先是不告而别,接着又这么长时间不回来,这不对劲。她那里一定是有什么事情。”
“不是告诉你,她去西域行商了吗?”周行指挥着黄卷,要把石方巳抱起来。
然而石方巳并不肯配合,他一胳膊将黄卷推开,反身一把抱住了周行的双腿。
“我不信,阿遐若真的只是去西域行商,断然不会不告而别。式溪,你一定知道什么,你告诉我好吗?”
周行见黄卷近不得石方巳,只好自己蹲下身来:“我没骗你,我确实不清楚她去了哪里,她真没告诉我。先起来,地上冷。”
说着便不由分说地将人抱了起来。
石方巳却并不肯轻易放过周行,反而顺势环住了周行的脖子,继续咄咄逼问:
“自从你上月帮我沐浴之时,喂我吃了一粒丹药,次日我醒来便意识到了不对。那日之后,直到现在,哪怕是阿遐再没来过,我都不曾九窍失灵。
你给我吃的,到底是什么药?”
“你管里面有什么,有效不就行了吗,我还能害你不成?”周行显然并不想作答。
“式溪,你真当我猜不到吗?”石方巳神色一时有些痛苦,“那丹药里面,加了当日你送给阿遐的香火,是不是?到底出了什么事情,为什么她要把香火让给我?”
“大哥,这事儿你就别问了,我抱你回去歇着。”周行说着抱着石方巳,就要朝卧房走去。
不想石方巳却一扭身,死死抓住了一旁的廊柱,大有要同周行斗硬的意思。
周行有些头疼地停住了脚步。
石方巳就在他怀里,他正要稍一用力,就能把人从廊柱上拉下来,他却没有那么做,只是轻声劝道:“大哥,听话,别闹了。”
谁料这一句细语相哄,却是捅了马蜂窝。
石方巳再也无法忍耐:“听话!听话!又是让我听话!式溪,你眼里到底把我当成什么?一个坐吃等死的废物吗?
每日里只要躺在床上,乖乖吃饭、睡觉就好,别的什么也不用管。出了事也不用告诉我。反正我一个废物也帮不上忙!”
这番话不知在他心里憋了多久,此刻说出来,却是越说越激动,他松开了廊柱,死死揪住周行的衣襟。
“你说,你是这样想的吗?”
当头被喷了一口火,周行一时愕然,开口想要再哄:“大哥,我不是......”
石方巳却不容他再说那些没用的废话,反而一指旁边呆立的黄卷,用气得通红的眼眶蹬视着周行,怒斥道:
“在你眼里,是不是觉得我同它是一样的——一个扯线木偶,只要听话就好。可我不是傀儡,不是木偶!我还没傻!式溪,你真的还要拿我当傻子一般对待吗?”
见石方巳已经把话说到这份上,周行也不好再糊弄下去,只好实话实说:
“林遐的事情,具体的情况我真不清楚,只大概知道是万钟出了事情,林遐要去救他,顾不上你这头。她担心你五感尽失,日子不好过,便让我把香火取出来。
事情太紧急了,她来的时候是晚上,你已经睡了,就没跟你道别。她也说尽量不让你知道,你若问起,就说她去行商了。”
石方巳其实只是猜度,就连那香火之事,他也不过是诈周行的,想不到自己竟猜了个八九不离十,眼见着林遐当真有事,石方巳哪里还顾得上发火,顿时着急起来:
“香火早已融入阿遐的骨血,强行取出,定然伤筋动骨。她匆匆而去,身体更是不曾恢复,这一去只怕凶多吉少。她!她分明做好了回不来的准备。式溪,你可知道,万钟到底出什么事情了?”
周行摇摇头:“这个我真不知道。”
石方巳拽着周行的衣襟,恳求道:“式溪,我求求你,你帮忙查查好吗?帮我找找阿遐,我不想她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