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接着,式溪像是感觉到了什么,试探着从结界中跨了出去,主动将自己暴露在了火中。
然而,让他惊讶的是,那火焰撩到身上,却并无半点灼烧的痛感,反像是一只手,在轻轻抚摸着他的肌肤。
也就是一个眨眼的功夫,那火焰便猛地收了回去,依旧只在那脑袋大的小球上燃烧着。
只留式溪同旅贲氏面面相觑。
那贼首见状,掩住心中几分得意,拱手道:“将军,真火面前,话不能乱讲的。这重黎真火是有灵的,他能听懂咱们说的话。”
式溪转而看向那跳跃着的火球,却也的确感觉到了几分生气,那感觉就像是那火球当真是个“人”似的,于是他便尝试将神识探入其中,然而令他失望的是,他并没有感觉到任何元神或者是魂魄的踪迹。
“重黎真火认主,若不是他认定的主君,是无法操控他的。”那贼首又补充道。
见式溪对着那火球“冥思苦想”,旅贲氏却问那贼首:“那共工上神让你给他找人,就没告诉你上哪里去找?如何找?”
贼首垂首道:“上神只说,那天命之人若是出现,重黎真火自会认主。其余并未多说。”
“如此说来,若不是重黎真火所认定的主君,便无法将这火熄灭?”旅贲氏有些愕然。
贼首点头道:“确实如此——”他话音未落,却被眼前的景象惊得目瞪口呆。
只见那在火中,不知被烧了多久的红球,忽然间原地炸开,化为无数的碎片,纷纷落下。
就在红球分崩离析的瞬间,那火苗无处依附,竟就这么灭了!
“这、这......这怎么......怎么会?”贼首瞪着眼前的一切,却是目瞪口呆。
式溪五指复又合拢,那些星星点点的碎片却又重新恢复为一个圆球,而此时,没有了烈火焚身,那球身竟显出了熠熠的金色来。
可紧接着,金球上忽又闪出了一簇小火苗,转瞬便将那金球吞没,复又恢复成了适才的火球状。
“原来也没有什么稀奇的,”式溪收了术法,想起自己之前的无从下手,不禁觉得好笑,“这不是什么火种,这金球也不是下界的东西,不知是从哪一重天落下来的。大概是因为他无故堕落人间,犯了天条,才会招致烈火焚身。这上天用以降罪的火焰,哪里是你们能轻易熄灭的。”
可那时的式溪却也没有想过,他自己就算修为独步天下,充其量也不过是下界无名散修,又如何能轻轻松松地熄灭这天火。
那贼首却‘噗通’一声,跪在了式溪的面前,抬手向天道:“恭喜将军!贺喜将军!”
式溪抄着手,蹙眉以对:“何喜之有?”
“共工上神曾言道,凡能控此火者,便是天命之人。拥有此火,便是拥有了颠覆三界的能力!能驾驭此火,便可成为新的三界共主!”
式溪着实被他逗笑了:“这就算拥有颠覆三界的能力了?恕我眼拙,还真没看出来。”
那贼首却一脸严肃,他从怀中摸出一张羊皮,双手俸给式溪:“不敢糊弄将军,还请将军一览。”
式溪随手接过,在手上摊开,见上面画着一个非常繁复高深的阵法。
那贼首解释道:“将军道法高深,自能看出,这个阵法是做什么的。这阵法所需的天时、地利、灵宝,都是极为难得的,要想布出来是可以说是天方夜谭,然而最难的,却是点燃阵法的这把火,有了这把火,这一切才有了可能性。”
那旅贲氏立在一边,并不能看见那羊皮上画着的东西,只好在旁边打望式溪,正好眼睁睁看见这位临时‘旅帅’从一开始,刚刚拿到羊皮时的漫不经心,到后来脸色一变,竟是有些激动地用手指细细地指过那上面的纹路。
旅贲氏小心翼翼地问道:“师兄?这东西真能颠覆三界?”
式溪却恍若未闻,他从羊皮中抬头,却是猛然转向那贼首,显得极为急切:“这阵法是谁想出来的?”
贼首眼珠子滴溜溜转了一圈,却是答道:“这阵法鄙人自然想不出来,乃是共工上神赐下。”
式溪这才看向旅贲氏,解释道:“这阵法一旦成了,必将天塌地陷,届时不要说什么三界众生,六道轮回,全都会灰飞烟灭。”
“这......这阵法竟这样厉害?”旅贲氏脸色有些煞白,转而斥向那贼首,“宵小尔敢!”
式溪却道:“话不能这么说,万事不破不立,不打破原有的秩序,又如何能建立新的秩序?”
那贼首一喜:“正是呢!将军有此觉悟,又有操控重黎真火的能力,合该将军成为新的三界共主!只要咱们把这阵法布下,届时,什么佛祖菩萨、什么道祖老君,都即刻灰飞湮灭。到时候便是将军建立新秩序的时候到了!”
他相信,没有人能在做三界共主,这样巨大的权力诱惑前,还能保持灵台清明,更何况,他看得清楚,这位年轻的将军,虽然人情世故上稚嫩了点,但是在修为术法上的造诣,却是极高的。
他这张羊皮,这世上就没几个人能看懂。而这将军,显然是识货的。
这样的人,怎么可能甘于做一个玄天台的僚佐?
那旅贲氏见式溪似乎被说动了,心中便是更加着急无措,连连劝道:“师兄,你可不能听信这贼子的妖言呀!”
“妖言?”式溪笑着将那羊皮卷了起来,“这分明是要言妙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