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着,她便也认出了面前这个用心歹毒的阵法。
“那不过是个二十来岁的小孩子。”——对拥有三世记忆的林遐来讲,唐比辰真就是个小孩子。
“你竟下如此毒手!”林遐冲那老翁路见不平一声吼。
那老翁不查林遐会忽然同自己说话,他愕然转头,却看到了林遐那已经离体的魂魄——阵法消耗太过,终于是将林遐的修为抽干了,以致她竟魂魄离体。
老翁心中大惊,却是隔空挥出一掌,掌风将林遐一掀,将她的魂魄直接扇回了躯体当中。
林遐奄奄一息,却终于是睁开了眼来,接着她便看到自己身体上联结的那些线条,开始迅速地枯萎下来,同阵法断开了联系。
“你的阵法要凉了。”林遐艰难地扯着嘴角调侃。
“多虑了。有你的修为注入其中,坚持个七八天是没有问题的,”老翁不屑地看了林遐一眼,“你的修为虽则不高,到底够用了。”
林遐闻言,笑容一滞,停顿了良久,方才问道:“她会怎么样?”
“她会怎么样?”老翁冷笑,“自从上次唐雩炼魂失败,中间三百多年,便没有再进行过一次炼双魂的仪式了,这一次炼魂,整个水族都翘首以盼,一双双眼睛都盯着呢。
所有人都知道,唐比辰不是赤癸晶所化,但是若她能顺利炼出双魂来,大家也能接受这样一个新主君。可她若是失败了......”
老翁的笑容更盛:“那么水族心中对她的疑虑也会放大,届时,只怕唐雩有通天的本事,也没办法让水族接受这个来路不明的帝姬。”
***
“禺儿,那不是真的,那只是幻相,你没有事的。”
周行的声音忽然在唐比辰的耳边响起,唐比辰心中一喜,抬头看时,却是一个人都没有瞧见。
“阿爹,是你吗?”唐比辰忍着痛楚,朝着虚空嚎啕。
“禺儿,不要被幻相骗了,站起来,往前走。”周行的声音再度响起,却是有些急切起来。
周行的话仿佛给了唐比辰勇气,她瞬间仿佛有了力气,竟踩着自己的鲜血,站了起来。
“对,就这样,往前走。”
“阿爹?你在哪里?”唐比辰噙着泪问道。她由于痛苦而落下的泪水,早已同脸上的鲜血混杂在了一起。
然而,这一次,依然没有得到周行的回答。
“不对,这真的是阿爹吗?阿爹明明在锦官城,”唐比辰心念电转,却是越想越惊悚,“如果他是我阿爹,那么他为什么不回答我的问题?还是说,又是阵法的考验?”
她还在疑神疑鬼,周行却已经开始继续催促了:“别站着,往前走。”
“我不能输,不能失败。不能给阿娘丢人。”
不可以母女两人都在这件事情上栽跟头,否则她们真的会被水族再笑三百年。
唐比辰把牙一咬,将满脸的血水甩到地上,不管他是不是阿爹,赌一把。
***
龙宫的一角,是属于两位退位龙王的延休宫。
这地方平日里总是冷冷清清,可忽然间延休宫门口出现了一队人马,他们既不敲门,也不请示,竟直接将大门重重冲开。
在门内众人的惊呼中,唐雩亲自带着一群虾兵蟹将扑了进去,见人就控制起来。
“唐雩!你这是做什么?!”
唐恪九听见宫人呼救,急急忙忙冲了出来,一见带头的是自己女儿,更是恼怒。
“阿娘,今日的事情,你不要管。”唐雩脸色森寒,几如结霜。
时乌也从屏风后转出来,厉声喝问道:“唐雩!你想做什么?”
时乌一出来,立时便有兵士将他团团围住,那些兵士却也不近前将他拿下,只是用刀枪剑戟将他围困在中心。
“唐雩!你疯了吗?那是你父亲!”唐恪九惊声尖叫起来。
“就是因为他是我父亲,不论他当年对我做了什么,我就是再生气,也念在这一点上,敬他!爱他!”唐雩一改平日的沉稳,此时也显得有些激愤,“可是他是怎么对待我的?你叫他自己讲来。”
“我做什么了?我日日都同你母亲在这延休宫之中。何曾做过什么?”时乌脸色也是黑得难看。
“你做什么了?”唐雩冷笑一下,“今日是禺儿炼魂之期,是我水族的大事,可是有人却在背后施法破坏!想要害她炼魂失败!”
唐恪九脸色大变:“雩儿,此事可不能乱讲的。果然有人施法害比辰?”
唐雩冰冷的目光朝时乌射去:“阿娘,这要问问我的好父亲了。”
时乌道:“胡说八道,我为什么要咒她!那也是我的孙女!”
唐雩冷笑不止:“阿爹,你有没有把她当做你的孙女,你自己心里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