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见场中各有戏份,也就没有出声,只在后面静静看戏,等到着这一场剧目尘埃落定,她才晃过来找周行说话。
眼见着此间耳目众多,周行也只好客客气气地回答道:“一直听说水族炼魂之阵,今日能亲自来看看,也是荣幸之至。”
唐比辰引着周行往人少的地方避去,而那些士卒却也知道不好在大人物面前晃悠,纷纷也是主动避开。
及至方圆百步无人,唐比辰却是压低了声音,问道:“阿爹,适才炼魂阵中,出声提点我的,当真是你么?”
周行却是笑着颔首。
唐比辰大为惊异:“那阵法不是不能让第二个人进去吗?大冢宰是怎么做到的?”
“谁说我进去了?”周行依旧在笑,“不过是用一些法子,窥伺到了里面的情况而已,不过也看得迷迷糊糊的,甚至连声音都听不到。”
“怪说呢!我说为何我说话,阿爹你都不理我。”唐比辰兴奋地连蹦了两下。
“唐比辰!”两人耳畔忽传来一声呵斥,“如此不稳重,哪里有嗣君的样子!”
父女俩转头一看,正是唐雩走了过来,她处理完时乌,此时也是匆忙赶来看唐比辰。
“阿娘,我错了。”唐比辰连忙敛去笑容,低头认错。
说来这也不能全怪她,实在是之前的三年,她跟着周行野惯了,此时乍然见到周行,一时忘情,竟忘了自己如今身在龙宫,而非锦官城那个小院。
周行看到唐雩来了,自觉同她也无甚好说的,当即便打算告辞:“唐妖主,既然事情都妥了,我也该告辞了。”
不想唐雩却是拦住了周行:“大冢宰稍待一下,有一个人得麻烦你处置。”
“何人?”周行略挑眉。
唐雩一招手,便有人架着一个浑身脏污的女子前来。
有宫人将那女子的头轻轻抬起,正露出一张娟好的面容来。
“林遐?!”周行大吃一惊,忙转头去问唐雩,“你在哪里找到的?”
“在时乌的宫里,我今日叫人搜宫才发现的。”
“时乌怎么解释的?”周行想不到,玄天城掘地三尺都没找到的人,竟是被时乌藏起来了,复又正色道,“对了,今日我一定要带走时乌,他身上还背着玄天城的大案,你不可再阻拦。”
“晚了,他已经坐化,要审案,你得去找地府搜魂。”唐雩谈及父丧,却依旧是神色平淡。
“时乌死了?”周行蹙眉问道,“如何死的?”
唐比辰闻言,也是大惊失色:“阿娘,大父他当真死了,几时的事情?”
面对父女俩的问题,唐雩是一个都没有回答,只是打发唐比辰道:
“你今日炼魂成功,后面还有册封嗣君的仪式,你且去做好准备。”
唐比辰不敢违拗唐雩,却也只好勉强冲爹妈一礼后,便自行离开了。
唐雩支走了唐比辰,又赶走了左右侍从,回过头时,见周行已经在查看林遐的伤势了。
自那侍从被唐雩打发了之后,林遐便浮浮沉沉地飘在海水中,被周行抓住了一只胳膊。
“我之前为防止时乌设阵,不许任何人将灵石带到延休宫,却不知他从哪里搞来了这个修士,竟利用她的修为设阵。我的人救出她的时候,她的修为几乎都已经被阵法吸收殆尽了。”
唐雩说着缓缓走到林遐面前,扶住了她的另一只胳膊:“散阵之时,我想办法将那未及消耗的修为重新导入了她的体内,可她身体实在羸弱,醒过一刻,却又昏迷了过去。”
周行将一颗灵丹塞入了林遐的嘴里,心中却是暗暗叫苦,想着这回惨了,林遐搞成这样,回去大哥还不知会如何难过。
可不管这些心中有多懊悔,面上却是不可能让唐雩看出端倪的,他只是问道:“查过她身上可有别的伤吗?”
唐雩颔首:“我叫侍女查过了,她身上的确有外伤,不过大多已经痊愈了。”
“她怎么会在时乌的宫中?”
“这正是我要跟你讲的第二件事,”唐雩正色以对,“这修士跟我说,她是为着救护一个被浊修强行掳走的妖灵,才伤至此的。此事事关我妖灵,还需要玄天城出面,主持一个公道。”
周行一听,自然知道是什么事情,他亦是正色保证:“你放心,此事我一早知道,只是之前找不到林遐,那妖灵又化了原形,无法指证。如今林遐找到了,这案子便也好办了。”
说着他便祭出符咒,招了附近的玄天城僚佐来,将林遐先行带走疗伤。
周行正要同僚佐一同离去,却忽闻一阵鼓乐之声。
他不觉停下脚步,愕然问道:“这是?”
“是禺儿的册封仪式要开始了。”唐雩道。
周行闻言,当即挪不动脚了,也不等主人家相邀,便毫不客气地决定要留下来观礼,他转头对僚佐道:“你们先回去吧,将她带回玄天城,好生照顾,她的案子,回头我会亲自过问。”
唐雩简直无语,却终于是什么也没有说,只引着周行一起去了仪式现场。
“你今日如何想到要来的?”唐雩昂首走在前面,却是头也不回地问道。
“我原也没打算要来,只是无意间听说有人想要害禺儿,怕你护不住她,这才匆匆赶来。”
这事儿还要从周行他们到月临城那日说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