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式溪,式溪!快醒醒,不对劲。”石方巳用力摇晃着周行。
周行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大哥?怎么了?要如厕吗?”
“不是,”石方巳的眸光在暗夜中亮得吓人,“有人在附近下了咒。”
周行一凛,立时翻身坐起。
他顺手掏出来一张符咒。迅速捏了个诀,那符纸竟没能点亮,反而好像受潮一般软了下去。
周行心中咯噔一声,同样意识到了不对:“大哥,你且在此等我。我出去看看。”
“你去吧,我这里没事的。”石方巳正色点头。
周行翻身下床,直奔了出去。
刚在廊下站定,他便立时感觉到了一种令人几乎窒息的水汽,而越朝唐比辰同石初程的屋子走近,那股令人窒息的感觉就越明显。
这是专门针对两个孩子的暗杀!
周行一念及此,目光中杀意顿起,他手中掐诀,黑暗中一把大火砰地在院子中出现。
火光大炙。
法术瞬间破了。
一声惨叫旋即传来,接着从那高高的松树上,笔直地坠下来一个黑影。
那人落地不及翻身起来,已经被周行一脚狠狠地踩在了水泊中。
“何方宵小,竟敢在我家行此鬼祟恶毒的法术!”周行脚下发力,竟直接踩得那人口吐鲜血。
唐比辰猛地喘上一口气,终于从黑暗中醒了过来。
她忙不迭地坐了起来,心有余悸地四下看看。刚刚的一切都好似梦魇,然而那落地化成一片“汪洋”的水汽,却告诉她,那不是一个梦。
“是你?!”院子中传来周行惊愕的声音。
唐比辰立时翻身下床,连外罩都没披,手上拎着六棱锏便冲了出去。
院子里一片狼藉,几只碗粗的松树枝丫落在地上,被烧得焦黑一片。
周行面前躺着一个小妖灵,正在瑟瑟发抖,也不知是冷的还是怕的。
“之前是你在背后害我?”唐比辰走了过去,借着微弱的月色看清了那小妖灵的脸,“我见过你,你之前是跟在唐驰骛身边的。你叫......”
她却一时想不起。
“蕉鹿。”周行沉声道。
“蕉鹿?你为什么要来害我们?”刚刚奔出来的石初程闻言,也是大吃一惊。
蕉鹿一看到唐比辰,目光怨毒地要滴出血来,他指着唐比辰恶狠狠道:“是你,都是因为你,骛公是因你而死的!”
见没有危险,唐比辰把六棱锏一收,抄着手道:“唐驰骛不过是咎由自取而已。”
“即便骛公是咎由自取,那骛公的妻儿老小呢?他们难道也是咎由自取的?”蕉鹿的声音在黑暗中显得极为凄厉。
——龙族没有婚姻,但自从唐驰骛到了长安,便也学着凡人的样子,给自己置了几门妻房,几年间,也同几个妖妻,生下几个小妖灵。
“那日骛公事败,我就知道不好,便带着几个小主人离开了长安,想要找个安全的地方安置几位小主人。谁料,刚走出长安城,在那龙首原上,就遇到了赤松国的爪牙。他们不由分说就将几位小主人杀死在当场。我若不是跑得快,也难逃一死。”蕉鹿歇斯底里地控诉着。
“自古成王败寇就是如此,输的自然满盘皆输,难道我们要留着那几个小畜生,将来回来报仇吗?”唐比辰这话说得理直气壮。
却惹得站在她侧后方的周行,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
待周行收回目光,却是叹息一声道:
“蕉鹿,你对主君忠心耿耿自是好事,只是唐驰骛已经死了。你又何必如此呢?”
周行说完又退了两步,同石初程一起,站在了廊下避雨。唐比辰依旧站在雨中,居高临下盯着蕉鹿,却是半点也没有淋湿。
“可惜你们不肯给我一条活路,”蕉鹿淋着雨,仰面大嚎,“骛公已经不在了,我无处可去,只好打算去投草萤。可是连她也死了!是你们玄天城诛杀的!”
“草萤帮时乌同不距道做了不少歹毒的事情,论罪当诛,我们杀她是遵循玄元律的规定,并非滥杀无辜。”周行道。
“可你们叫我何去何从?我无处可去,无家可归了。”蕉鹿的眼泪止不住地流下来,只可惜那眼泪混杂在了雨水里,无人能看见。
石方巳在屋里听见动静,拄着拐走了出来,他的肩头还搭着一件外套:“式溪,怎的就当风站着!好歹披件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