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暗的烛光下,小兔妖一张圆脸洁白无瑕,眸子被光线映得澄澈透明,像是两枚透亮的玛瑙珠子,看起来无比干净,却不知为何沾染了愁绪。
长长睫毛垂下,轻轻颤动,脸颊被双手托着,嘴巴微微嘟起,或许是动作使然,又像是因为某事而闷闷不乐。
刃无霜看他这模样,没来由地心头微动,霎那间便闪身到了他旁边,将人打横抱着放在腿上。
唐玉缘吓了一跳,随即以为魔尊想撸小白兔了,立刻便要变形,谁知被人按住了手臂。
“莫慌,我先检查一下你的伤。”刃无霜低声道。
不管是人形还是白兔的模样,在魔尊怀里都待习惯了,唐玉缘便乖巧地坐着,任凭对方掌心覆在自己胸口。
刹那间有温暖的灵力从心窝注入,流向四肢百骸,实在是让人舒服得紧。
他心中哀叹,若魔尊不是魔尊,该多好。
若对方只是一个平凡的人,哪怕是妖族魔族都没关系,自己都可以劝其向善,结交为好友。
但魔尊,近在眼前,又像远在天边。
“你先前说,你与我不是主仆。”刃无霜突然开口,“不知在你心里,你我是什么关系。”
果然还是说多错多,兔兔叹气。
唐玉缘垂着睫毛,小声道:“是我说错话了,在惑妄宫里,尊上是主,其他人都是仆,我自然也是。”掩在睫毛后边的眼珠轻轻转了转,“主仆契就没什么必要了。”
“不想做主仆也无妨,我只是好奇,你原本想同我做什么。”刃无霜饶有兴趣地端详着他,想起他之前说的话,“朋友?还是……道侣?”
唐玉缘慌乱地抬头看了他一眼,又迅速垂下眼去,小小声说:“方才不是在说羁绊么?又不是单指跟尊上的关系。我就是羡慕、羡慕别人都有家人和朋友,我也想有爹爹和娘亲,有兄弟姐妹也很好……”
想知道为什么当年自己被爹娘抛弃,若留在他们身边长大,又会是怎样的光景。
或许根本不必来学道术,也就不会被人嫌弃进境缓慢,说不定他在种田、烹饪方面颇有天分,可以过着平凡而又安定的生活。
这等听起来软弱的话不宜多说,他很及时地闭上了嘴。
尽管小兔妖没再说下去,但刃无霜的掌心感受到了他突然变快的心跳,知道他吐露的定是真心话。
妖魔果然不宜同人族生活在一起,像人类那般感情用事,没什么好处。
房间里安静得让唐玉缘觉得别扭,感觉方才还是说多了。
人家魔尊问他俩什么关系,他倒好,秃噜秃噜地光说自己的事。
还是得把话题引回去。
“尊上。”唐玉缘靠着刃无霜的肩膀,仰起头看他,因着要说的内容,脸上不由自主挂上了一点姨母笑,“除了跟魔剑,你还和谁有过羁绊吗?有没有交过朋友,或者道侣?妖族魔族不叫道侣叫什么呀?妖侣?魔侣?”
刃无霜微微勾唇:“胆子倒是不小,竟敢打听我的私事。”
“聊聊嘛!”唐玉缘拿手肘捣捣他的胸口,挤了挤眼睛,“长夜漫漫,打发打发时间。”
魔尊当然不会轻易说出自己的秘密——实际上也没什么可说的,在他有记忆的时间里,除了修炼就是拼杀,哪里有闲情逸致去经营什么羁绊。
魔族妖族之间的忠诚是靠法力维系的,友情乏善可陈,至于伴侣……
“你认为的伴侣,应是怎样的关系?”刃无霜随口问道。
他确信唐玉缘身上的伤已经被彻底疗愈,接下来应该教对方炼化妖丹的方式,坐在桌边以现在这个拥抱的姿势显然不太合适。
于是魔尊抱起小兔妖,瞬间移动去了卧房。
突然间就上了床,床帐还放了下来,被俩人动作掀起的风吹得微微飘荡,看起来颇为缱绻。
唐玉缘吓了一跳,结合方才魔尊的问题,他的思想非常流畅地滑了坡,想到了别处去。
“尊上,我们不能这样!”他紧紧抓着刃无霜胸前的衣襟,紧张得声音都在颤抖,“双、双修之事,应当你情、我愿……还得、还得两情相悦……”
刃无霜:“……”
怀里的小兔妖慌得眼神发颤,攥着自己衣服的手指因为用力而发白,整个人在他怀里缩成一团,看上去真是既可怜,又让人想欺负。
欺负得再狠一些,让他面红耳赤,让他告哀乞怜,让他哭得眼睛也跟着发红,身体……
身体也红得泛粉。
想到这里,刃无霜恶作剧的心思达到了顶峰,他突地翻身将唐玉缘压在了床上,把那双细瘦的腕子举过头顶按住。
唐玉缘惊讶地瞪圆了眼睛,看着身上的魔尊。
卧房内没有蜡烛,仅有的一点光线还是拜堂屋所赐,面前的俊脸隐在阴影中,越发晦暗不明,唯有一双眼睛亮得厉害,却看不清眼神。
他紧张地吞了吞口水:“尊、尊上,我方才说的,就是、是伴侣应该有的关系,你、你不能对我用强……”
“你对我曾起过色.诱之心,敢说你不情愿同我双修?至于两情相悦,你这小白兔如此可爱,我当然喜欢。”刃无霜似笑非笑地低头看着他,“而你,敢不喜欢我?”
唐玉缘一怔,心里“咯噔”一声。
他怎么知道我曾经想色.诱他?!
完了完了,兔兔暴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