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半仙看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干脆便全部说了出来,“想必上次公主看了阿雪带去的古籍,也知道了关于冬崖草的一些古法。老道最近又翻找了些,现在已经可以确定下来,这冬崖草被人用来做什么了。”
沈秋冷的长睫在眼下投出一片阴影,遮住了眼底翻涌的情绪,她唇角依然保持着优雅的弧度,示意王半仙继续往下说。
“北蛮人所研制的一种术法,名为魂崖引。”王半仙解释道,“魂崖引将冬崖草的毒性发挥到了极致,让人身中剧毒后不至死,只会丧失理智,身体变得硬化,力大无穷且刀剑难入。在这个阶段他们理解不了任何话语,只能听懂一些曲调,控制他们的人通常会用笛音来操纵。”
“这么说来,已经有人成功过?”沈秋冷纤细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茶杯边缘,既然已经谈到了如何去操控这批中毒的人,那么必然是有炼制成的例子。
“没错。这件事还得追溯到前朝才建立的时候,那个时候的王朝舆图还没现在这么大,北方零碎存在着很多部落,都想着兼并对方。其中有个小部落,叫‘寻乌’,不知道公主听过没。”
沈秋冷摇摇头,前朝的事曾经夫子都教过她没错,但是关于北方的小部落,估计她觉得没意思就跑走没听了。她转头看向杜晚景,杜晚景开口道,“我没记错的话,这个部落以擅长医术出名,不善战斗,也正因如此,很快就被吞并了。”
“是的,不错。”王半仙点点头,“部落没了是真,但是人还在,他们其中有人想着复仇,便开始偷偷研制其毒药,想着能够光复一下自己的部落。”王半仙一拍手,“还真没想到给他练成了,可是啊,在他训练这些傀儡的时候被发现了,虽然那人不知道做什么,只是觉得可疑,便上报通缉了他,他就只能落荒而逃。”
“逃去了前朝?”
“嗯,然后恰逢前朝派兵吞并了这些部落,这人就知道自己的计策暂时肯定实施不通,便记载了下来,希望自己的后人可以替他完成宏图伟业。”王半仙讲完了故事,摸了摸自己的胡子。
“北方部落...北蛮...总不能皇后是他们的后代吧?可距离前朝都过去了那么久,老太傅也绝对是个良臣,怎么会?”
“哎,”王半仙接过沈秋冷的问题,“这就不得不提一句皇室秘闻了。”
沈秋冷皱眉看向王半仙,总感觉他说的不会是什么好话。
“公主知不知道当年北蛮三皇子来大煜做质子的事。”谈起这个,王半仙的眼睛都在冒光。
沈秋冷点头,“知道,北蛮三皇子在父皇年少的时候在大煜做质子,只不过后来三皇子偷跑走,北蛮借口是我们杀了三皇子,再次起兵。而那个时候的北域,兵力也远远强过当初。”
“那公主你为何说是三皇子偷跑的?”
“我们没理由去杀北蛮送来的质子,对大煜来说完全没有好处,只有可能是三皇子跑回北蛮,给北蛮起兵的借口罢了。”这件事沈秋冷从小就听皇兄说,深有感触,如果说北边如此战事不断是北蛮实力强劲之后的必然结果,那么三皇子被杀就是导火索。
“但是皇宫禁卫森严,他一个质子怎么跑的出去的。”
“自然是皇宫内有人帮他,”说到这里,沈秋冷想起他们在聊得是皇后和皇宫秘闻,瞳孔不禁放大,“半仙不会是想说,是皇后?”
王半仙丝毫不慌,回答地很干脆,“对啊,而且传闻当年皇后和三皇子胎珠暗结呢。”
沈秋冷微微仰起头,算了下时间,“但本宫的五皇兄出生时间对不上啊。”
“这也是个传闻嘛,但前面那句话绝对不假。”王半仙敲了敲桌子。
“半仙从何得知?”杜晚景突然开口,这件事沈秋冷不知道,他也不清楚,皇家的人连他们都不了解,竟然会被一个身处深山之中的人知道。
“你怎么会不知道?”王半仙看杜晚景的样子,反问道,“你父亲当年可是帮过老太傅阻拦皇后和三皇子私奔的。”
这下轮到杜晚景也震惊了,“怎么会?”
“怎么不会?”王半仙吹了一口胡子,“你总该了解老太傅和你父亲交情不浅,你本该是五皇子的陪读,我说的不错吧?”
“你究竟是谁?怎么会知道这么多?”杜晚景沉声问道。这点怪不了杜晚景,王半仙不是宫中人却比他们还要知道的多,甚至知道的事都极为隐秘,很难不让杜晚景心生起疑。
这样了解各方的人,究竟站在谁那边现在杜晚景都说不好,他担心沈秋冷的安危。
“何必纠结老道是谁呢?”
“哎,”沈秋冷拉住了杜晚景,出声调解道,“我们怎会不相信半仙说的话,只是颇为好奇,毕竟我们一直生活在宫中都未曾听闻。”
“天机不可泄露,啥都说了师父要遭天谴的。”叶无非从王半仙身后走出来,替王半仙解围,“这已经说的够多了,我们能说这话还能害你们不成?这件事你们信也罢不信也罢,反正言尽于此。”
“无非。”陈舟雪不重不响地喊了声叶无非,示意他话说的不要太过。
“这事是我们不对,”沈秋冷及时止住,“半仙,小师父,阿雪,我在这里给你们赔不是。”身后的杜晚景也跟着沈秋冷一起给他们道歉。
“无妨无妨,你们质疑,想要刨根问底,老道理解,但正如叶小子说的那般,有些事我不能和你们解释。也请公主和这位公子谅解。”
“那半仙不如说说有什么办法可以解这个魂崖引吧。”
“解药的话,暂时老道还没找到法子。所以老道暂时想出来的法子就是反向操控。”王半仙对陈舟雪招了招手,“阿雪善于音律,这些时日便是让他在学这些音谱。”说到这里王半仙的语调又开始不认真起来,“阿雪现在可谓是可以信手拈来了,阿雪来,表演一个。”
陈舟雪听见这话,头又开始疼起来,他按住自己抽搐的太阳穴,声音颇为无奈,“师父。”
“咋了?”王半仙转头回话。
沈秋冷看着师徒二人,一时之间氛围没那么严肃了,不禁被逗笑,“好了好了,我自是相信阿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