愚蠢的人从不会自承愚钝

而聪明的人，往往自叹聪慧不足

真是有趣至极！

——————提利昂·兰尼斯特

——————————————————

“很奇怪，大人！”

珊莎低垂着眼眸，看着手中的手钏，那粗糙的雕琢手艺使得木珠子有些凹凸不平，但尚且还算是圆滑，没有倒刺也不割手，她无意识的摩挲着木珠子，过了一会她抬眸看向坐在对面石凳上的小恶魔提利昂·兰尼斯特：“即便你带来了布兰亲手雕琢的手钏，可是...我还是无法完全信任于您！”

珊莎无法再让自己相信任何人，在这奢华却又冰冷的红堡里，她已经得到了教训，而且是深刻的教训，并为此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如今正值秋季，但君临上空的阳光还是很热烈，铺洒在人身上暖洋洋的，一朵朵玫瑰盛放在枝头，傲然展现着优美身姿，微风吹来一阵阵浓郁的香气，可这些却再无法让珊莎如同初到君临时那般心潮澎湃，心生向往。

“我衷心的为您感到高兴，珊莎小姐！”提利昂拿起酒壶往精致的银角杯倾倒红酒，这是来自青亭岛的葡萄酒，口感顺滑香醇，可是难得的好酒，他拿起酒杯饮了一口，才悠悠打趣：“虽然我没有詹姆和瑟曦那般良好的外貌，以及高大的身躯，但好歹还有一头同样金灿灿的头发，我希望你永远也别忘记，我可也是一名兰尼斯特！”

“但你不同！”珊莎攥紧手钏，目光直视小恶魔的眼睛：“莉雅信任你！”

“我可不见得！”提利昂笑了，他晃了晃手中的酒杯，看着杯中摇晃的紫红色液体，想到了两人分别的那晚，那晚的夜色清凉冷冽，而在黑暗的树林里，那被匕首刺中而喷洒出的液体，就仿若此时的杯中酒一般，暗暗地红色，想到此提利昂又抿了一口，味道自然是极好的，没有丝毫血腥味。

“如果她不信任你，绝不会将这个手钏交给你！”珊莎将手钏拿到桌面上，自从他们的生日宴后，莉雅便日日都带着这个手钏，而今年她们的生日早早就过了，平淡的没有惊起一丝波澜。

提利昂看了看桌上粗糙劣质的木珠手串，那夜伴着寒凉的风随之而来的女孩话语再次飘进脑海...

谎言与谋算已使人身心俱疲，唯信任不可辜负

提利昂兀自点了点头，这话真是真理，难得的真理！

“或许吧！在某一些方面，是的！”提利昂放下酒杯点了点头算是予以认可，但他却耸了耸肩：“但如果是柯妮莉雅小姐在这里，她会告诉你，别相信任何人！我自然也在任何人的范畴里！”

珊莎眉头蹙起，对提利昂的话有些不明所以，想了想还是直接抛出疑问：“可你说，她信任你！”

“不不不！珊莎小姐，我说的是某一些方面，或者只是某一些时刻！”提利昂摇着头，手指转着右手上的戒指，沉吟着似乎有些纠结：“这其中有一些复杂，但这一时刻，你或许可以小小的相信我一下，至少我想我一定比小指头要值得您信赖！”

“贝里席大人去了艾林谷，至今未归！”珊莎将手钏收回来，想起了小指头离开前曾试图接近于她，她甚至差点听信了他：“他走前说是去艾林谷处理公事，不知道是什么事情？”

“他可能快要成为你的姨夫了！”提利昂饶有兴致的又说道：“要知道据他所言，你的姨妈莱莎以及你的...咳！不，是只有你的莱莎姨妈对他倾心已久，想必这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事实上，小指头的说法可不是如此，他可是自称夺走了徒利家两姐妹的初夜呢！

“莱莎姨妈？”珊莎瞪大了眼睛，有些不敢置信。

“自然！”小恶魔用酒杯敲了敲桌面，又告诫道：“简而言之，在这宫廷里，聪明人都该知道，小指头是最不得信之人，希望珊莎小姐，时刻谨记这一点！”

珊莎默了默，其实她如今已然有些不明白，究竟该信谁的话，但她还是微微一笑道：“谢谢，我定会铭记于心！”

或许，谁都不信才是正理...

“那么，今日就先失陪了，珊莎小姐！”提利昂艰难的从凳子上挪动而下，看到站在远处的雪依目光频频往这边眺望，心下有些无奈，还是决定早早离开比较好，但他正要离开却又突然旋身看向珊莎：“听说，近来珊莎小姐，与维拉斯爵士常常往来，你们似乎很是熟络？”

‘在这宫廷里，耳目遍布，所有人都比你会撒谎！’

小指头培提尔·贝里席曾这么对珊莎说过！

“我只是与玛格丽小姐比较熟悉。毕竟，在这红堡里也只有她一直都在，其他的贵族小姐很少能遇到，或许她们也不大喜欢我！”珊莎捏紧手钏，平静的直视小恶魔，笑道：“偶尔有碰到过几次她的哥哥，有过一两次交谈！”

“是吗？”提利昂嘴角的笑意加深，悠悠道：“这花园里虽然一眼望去，全是娇艳的花朵，但其实也有许多小动物呢，蝴蝶和甲虫躲藏在花丛间，要细细观察才能窥得一二，珊莎小姐要是走路可要小心些，若是一不小心踩死了，也真是罪过！”

提利昂说着便转身悠悠离去，独自将珊莎撇在原处，他迈着短腿向自己的首相塔走去，记得很久之前，那是猎狗还在红堡当乔佛里的贴身护卫之时，猎狗曾叫过几次珊莎·史塔克为小小鸟儿，惯会附和人言的小小鸟儿。

如今想来，还有那么点道理！

不过，小鸟儿为何会附和人言呢？

它或许不算聪慧，但只要学会了一句，就绝不会忘！

提利昂从花园离开回首相塔的一路上心情都算尚佳，这种好心情一直维系到推开门看到恭候在房内的瑟曦的前一刻，而在此之后瞬间荡然无存。

“我记得，这是我的首相塔！”提利昂站在门口看了看瑟曦，又看了看门外的守卫，在心里叹口气，好心情到此结束，他认命的关上房门，走到餐具柜前拿酒杯，打算喝酒压压惊。

“这是我儿子的王国！七国境内皆是王国领土，我想去哪儿，就去哪儿！”瑟曦端着酒杯优雅的抿了一口，看着不紧不慢拿着酒杯走过来的提利昂，怒道：“你去哪里了？”

“去花园，看看风景！”提利昂喝了口酒，想起瑟曦的话，便忍不住反刺道：“你倒是现在去西境走一走！”

“你放肆！这难道不是你的错？”瑟曦起身一步上前，挥手打落他的酒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