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拭目以待。”吴思贤抚平衣领上的皱褶,抬眸看向面色阴沉的张村长笑得没心没肺:“现在可以好好说说村里的具体情况了吗?”
“包括这个东西。”
黑红色的小人被牧四诚已经提在手里,她挣扎着想要逃离可头却结结实实挨了阿迪雅希丝一暴栗:“吵死了,偷听人说话还想偷我东西,你们村还真是民风淳朴。”最后四个字她咬的很重,嘲讽意味大于陈述事实,现在在张村长和张良眼里他们几个跟黑老大没两样。
“有话好好说,少侠先把仙姑放下。”张村长擦着额角的细汗,这些难啃的硬骨头真是给他上了一课。
局势翻转,以吴思贤为主牧四诚为辅的正方正式打响辩论的第一枪,反观对面的张家叔侄哑口无言(应该是吃了没文化的亏),面对吴思贤的极限输出嘴如同被缝住般没法开口,张良拍案而起c语言三字经零帧起手,可牧四诚一波亲妈消失之术再次碾压,阿迪雅希丝和刘佳仪听的是恨不得自己是个聋子,而被绑住的无言则坐在沙发边的地毯上昏昏欲睡。
渔歌互答,此乐何极!后期白热化阶段,双方你来我往都不肯落于下风,阿迪雅希丝摸了摸咕咕叫的肚子,和刘佳仪对视一眼,拖着无言走出鸡飞狗跳的房屋出去觅食。
“我是真没有想到过原来他们也可以吵出八个团的架势。”小女巫心累:“要是白柳在的话早就套出来话了。”
阿迪雅希丝不置可否,那位的脑回路变态程度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没经过社会毒打的男大学生能想到打辩论的方法套话也很厉害了。
无言不知道在憋什么坏水一路上都安安静静的,直到又走到青石板台阶附近时她才有了点精神,拼命摇晃着自己身上的银饰惊飞了山林间的鸟雀,阿迪雅希丝捞着刘佳仪的手三两下跃上台阶,数不清的蛇虫鼠蚁围在无言身边,而她也解开了绳子,揉了揉酸痛的手腕,怪异的四只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她们的身影。
“别,跑啊。”
“叮铃铃--”
装有毒药的试管咕噜噜的顺着台阶滚动碎裂,浓郁粘稠的毒药腐蚀着周围每一个活物,就连桃花树也受到了影响,变得枯萎凋零。
黑色的毒蛇盘在无言的手腕,她踩着毒物的尸体踏上台阶,白色的骨鞭破空袭来却被她轻而易举的握在手中。
“讨厌,的,坏,家伙。”她的手掀开了自己的下颌,不,准确来说是将脸上骨质面具硬生生的从自己脸上掰下来,鲜血淋漓,皮肉外翻,阿迪雅希丝放弃了自己的骨鞭,抽出绑在小腿上的匕首刺穿了她的肩甲,无言咬着糜烂的嘴唇,黑色的蛇爬上了阿迪雅希丝的肩头,对准她的脖颈伸出了尖锐的獠牙。
空掉的玻璃试管击中了黑蛇的头颅,刘佳仪钳住蛇的七寸将它团吧团吧打成结塞进无言的衣领,阿迪雅希丝的匕首顺势割断了她的韧带连接,她的手臂软软的垂在身侧,流淌的血滴进了青石板间的凹槽。
“小不点,你还是没有认清咱俩直接的差距。”阿迪雅希丝一手拿着她的面具,另一只手拎着她身上的部分银饰,沉甸甸的,雕刻的花纹也不是常见的花草飞鸟,而是奔腾的海浪。
大山深处的孩子,见过海吗?
无言被打自闭了,和她身量差不多的刘佳仪有一搭没一搭的和她聊天,她嗯嗯啊啊的应付着,毁容的脸上甚至还流露出几分委屈:“她,讨厌,都讨厌。”
“我想,毁掉她的,脸。”
冰凉的匕首被塞进她的手中,无言倍感困惑的眨了眨眼,阿迪雅希丝握住她的手,将刀刃贴紧了自己的脸颊,只是请问用力,鲜血便争先恐后的从伤口中流出。
“我没有想要伤害你们的意思。”刀刃在她的脸上游走,一道又一道皮肉外翻的伤口出现在她漂亮的脸蛋上,无言想要停止这场闹剧,可阿迪雅希丝的手却死死的禁锢着她的手腕,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张脸被自己划的面目全非。
“如果你不喜欢,那就都毁掉好了。”
那是种自灵魂升起的恐慌,无言颤抖着手,眼泪大颗大颗的滚落,她恍惚间甚至以为自己又回到了【失乐园】,面前的女孩可怕程度丝毫不逊色于她。
但她已经死掉了,她剜出了她的眼睛吞下,噩梦连连,白色的幽灵永远不会离开每一个孩子身边。
“阿,语!”
她哭嚎着,金色的丝线勒住了阿迪雅希丝的手腕,脸上的伤口愈合,她满脸是血的抬起头,笑眯眯的举起另一只手冲山巅的她挥了挥:“Hi~我捡到了只黑寡妇,是你养的吗?”
碰到硬茬了,阿语隐忍着怒气,傲慢如她,确实是小瞧阿迪雅希丝出人意料的举动。
“王雅,你下去把无言带上来。”
都是祖宗,都惹不起,王雅认命的履行牛马的职责,抱起哭闹不止的无言轻声哄着,转头又把一副卷轴递给了阿迪雅希丝,挤眉弄眼的按时她让她藏好回去看。
“晚上不管听到谁敲门都不要开。”王雅用袖子抹掉了她脸上的血迹:“天快黑了,我把无言送上去陪你和佳仪一起回去。”
夕阳亲吻地平线,云海是它轻薄的纱衣,王雅活动着酸痛的脖颈和后腰,身上的怨气能养活十个邪剑仙:“纯折磨人,打坐,念经,挑水,打扫,我现在心里是真的半点杂念都没有了,只想回去好好睡一觉。”
阿迪雅希丝变戏法似的拿出了无言的面具仔细端详着,蓝色,黄色,红色,棕色,四颗晶石打造的眼睛横向排列嵌进面具,她闲着无聊将面具扣在脸上,正想吓唬吓唬王雅却不料看到了截然不同的景观。
桃源乡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焦土,枯木和干涸龟裂的田地,房屋倒塌,地上随处可见白骨,空气中弥漫着烧焦的糊味和人肉烤焦的腥甜味。
红色的月亮挂在漆黑的夜空中,乌鸦啼叫,她没有出声,安静的继续向村庄内走去。
终于,她看到了。
女人,伤痕累累的女人,□□的女人被铁链拴在破旧的房屋门前,她们的眼神空洞又麻木,眼角的泪是永远不会断流的长河。
这,才是绵羊的真实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