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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婴骸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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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咔嚓。”

“咔嚓咔嚓。”

阿语触碰吴思贤的那只手应声而碎,吴思贤震惊的看着那些碎片,抬起头,泛红的眼里是不解与担忧:“小语…你这是……”

“我不能触碰村庄以外的人,我的灵,骨,血,甚至是一根发丝都只属于胤還村。”阿语宽大的衣袍掩盖了骇人的断面,她别过头去,仰望着那尊玉质的菩萨像,低低的笑着:“哥哥,跑吧,跑出去,跑的越远越好。”

“在满月之前,离开这。”

“我不走。”他踉跄的起身,与阿语过分相像的眉眼间染上了些许暴虐:“我要带你离开这。”

“如果是这个村子困住了你,我会在保证无辜者安全的情况下毁了这。”

“等哥哥好消息。”

偏执的父母养不出正常孩子,吴思贤重新将眼镜戴在脸上,呆板又唯唯诺诺的神情覆盖了平静的内在,他擦干了剩余的泪,头也不回的走向自毁。

他欠她的。

是他没有信守诺言。

是他一直在麻痹自己。

阿迪雅希丝醒来后就一直心不在焉的,她拨弄着自己的游戏管理器,属于硬币的铜锈味吸附在指尖,那枚五毛钱闪闪发光。

她现在脑子很乱。

如果自己真的是吴语笙,那么到底是什么原因导致自己的脸变成了这副模样?她现在是打心眼里把白柳当做自己的亲哥,猛一下得知亲哥另有其人且爹妈安在,心里并没有多少期待和欢喜。

吴思贤只惦记吴语笙。

吴国庆是个凶悍的,没见过的母亲更是个疯子,如果回归这样的家庭,她还不如在福利院待一辈子。

到底该怎么说呢?五毛钱硬币在指尖翻转,她漂亮的眼睛眨啊眨,活跃的思维变得迟钝,平缓的呼吸也变得紊乱。

“诚子!爷回来了!”

莽撞的亲哥一嗓子差点把阿迪雅希丝从椅子上嚎下去,她揉了揉耳朵,食指抵住嘴唇:“嘘,四哥和佳仪还在睡,贤哥你有事可以先和我说。”

吴思贤拿起茶壶猛灌两大口隔夜茶呛得直咳嗽,他呼吸急促,手舞足蹈的比划着:“我刚才出趟门,结果村民说什么我长得和菩萨像要毁了我的脸,我一急连滚带爬的爬到山顶的菩萨庙上了。”

“你猜怎么着?我看见我妹了,她在副本里,貌似是变成了守关的boss。”

“对了,小…白,你昨天送货的时候没有看到她吗?”

阿迪雅希丝神色未变,她将五毛钱硬币抛起又接住,眼神躲闪:“没,那地方阴森森的,我把箱子放地上就跑了,后面又在院子里逛了一会但除了院子里植了颗桃花树其他就是破破烂烂的厢房和一尊灰扑扑的菩萨像。”

“还有,我…原来的名字叫阿迪雅希丝,户籍登记的时候才改成白语的。”

“要是别扭,你叫我希丝也行。”

“好的,希丝。”吴思贤从善如流,正欲说出自己的计划却不料门外吵杂的人声打断了施法。

“老张!我家的羊死了!”

“张涛!老子家的羊下崽了!母的!晚上来俺家剁了下酒!”

“啊?母的?诶呦呦真是家门不幸啊。”

“那可不咋的,老子当初为了买这羊花了整整两千块!那可是两千!”

“天爷嘞,是不是菩萨庙那边出问题了…”

“别他妈乱说,这些年好吃好喝的伺候着她不好好履行职责就算了,这几年庄稼收成越来越瞎,咱村多长时间没男娃来了…”

张村长不在,应该也是一大早就出去了,吴思贤从厨房拿了把刀别在裤腰上,把阿迪雅希丝赶回屋才打开大门,隔着层铁栅栏和慌张的村民们开始交谈。

“各位,冷静一下,一个一个慢慢来。”吴思贤陪着笑,但没人买账,更有甚者一口浓痰吐在他的脚边,胳膊伸进铁栅栏,藏着泥垢的手指指着他的鼻尖破口大骂:“毛都没长齐的奶娃娃外乡人有什么资格管我们的事?老子看着你这张脸就犯恶心,他娘的赶紧滚!把张涛和张良给老子叫出来!”

“咣!--”

菜刀砍上栏杆,震动的嗡鸣让离得近的村民不约而同的捂住了耳朵,他们震惊的盯着吴思贤手中的刀,翕动的唇却吐不出半点声响。

“这样才对嘛。”他脸上还是纯良和煦的笑,只是那双眼睛却冰冷的扫视着在场的每一个人:“论官职,我比村长官大,论文化程度,我比在座的各位和村长起码多读了十年书,不就是没你们没素质吗?来啊,谁怕谁?老子就算被砍了出去有医保你们他妈的连低保的申请不了喊什么喊?!”

“不就比谁嗓门大!行,你们尽管喊,看是老子的刀快刀利还是你们这群酒囊饭袋跑的快!”

“现在,谁能心平气和的和我唠谁上前,谁不能谁滚一边去!”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惜命的怕疯的,刚才手指他的村民讪讪的缩回了手,搓着胳膊,操着乡音开口:“俺,俺家的羊死了。”

“病死的还是怎么死的?”吴思贤身手敏捷,几下就翻出了近两人高的护栏,他手中仍然握着那把刀,盯着村民,抬了抬下巴示意他带路。

新官上任三把火,他这第一把算是燃起来了,但他实在是想不通为什么死了一只羊这群男人还要浩浩荡荡的前去观摩。

“支…支书,就是这儿。”汉子搓着手,神色讪讪,身后砖瓦茅草垒起的房屋旁,伤痕累累的,裹着羊皮毛的女尸横亘在他与门之间。

“你说…这是羊?”吴思贤咬牙切齿,压着眉头,凶悍的表情显然是吓到了汉子,他不停的搓着手,额头冒汗:“就是羊啊。”

“对啊,就是羊,俺们家都有羊,羊就长这样!”身后喊声此起彼伏,他平复着躁动的心,附身,将女尸身上的羊皮毛掖得更严实些。

抽打,刀口,还有拳打脚踢才会出现的於痕,吴思贤的指尖轻触女尸脸上和肩头的伤,一种难以言喻的想法漫上心头。

“你们这羊,从哪买的?渠道正规吗?别是什么染病的病羊卖给你们了,到时候吃了病羊的肉有你们好受的。”

汉子噤声,他黢黑的脸上嘴唇发白,如同老鼠般精明的眼盯着地面,他的指甲被自己挖劈,半晌才憋出来句:“从镇上换的,两三年才能买一匹,年龄越小要价越高。”

吴思贤了然,但回想着蜿蜒盘旋的山路还是暂时放弃了出村的想法,穷山恶水出刁民,他不能保证这一村人会对“羊”和妹妹做出什么。

再等等,再等等。

他妈的你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分裂又互相为悖的思绪拉扯着他的神经,耳鸣阵阵,眼前发黑,他抬起刀,砍下了左手的一截小指,血流如注,剧烈的疼痛勉强唤回了他的一丝理智。

“支书!你这是弄啥?来人整点草木灰给支书包上!”

吴思贤摇了摇头,他的精神值正以断崖式下降,可能过不了多久就会跌破六十大关,接着是四十,最后是零。

其实变成怪物在这里护着妹妹,好像也不失为一个好选择。

大学志愿是父母帮忙填的,他走读也没几个朋友,现实也没什么值得他挂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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