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已经走上正轨了。
明明……
“等孩子醒了,问问她还有没有什么心愿或者想去的地方,趁还能站起来,多出去走走。”
“嗯。”
医生的话说的很委婉,白柳的手在手机屏幕上扒拉着,在看到熟悉的名字时愣了愣,犹豫半晌,还是划了过去。
不能再麻烦他们了。
他们不能把一辈子捆在他身上。
在白柳离开医院回出租屋的五分钟后,一个穿着黑风衣的男人在医生的带领下来到了阿迪雅希丝的病房,医生絮絮叨叨的嘱托着,临了看着病床上的小姑娘遗憾的摇摇头:“才十二岁,身子骨比七老八十的老人家还脆弱,造孽啊。”
“移植心脏呢?存活率有多大?”
“白先生,您是不是忘了?您妹妹心脏的状况比先前好了不止一星半点,现在只是房颤,”医生翻开病案递给了面前的【白柳】:“她的泵快修好了,但其他器官要罢工了。”
“这样吗……”【白柳】喃喃自语,他微笑着感谢了医生,并委婉的提出了自己想单独和妹妹待一会的想法。
“那是当然,多陪陪她。”
“嘀-嘀-嘀--”
仪器兢兢业业的维持着运转,氧气面罩上凝着层水雾,阿迪雅希丝闭着眼睛,脖颈上的伤口被缝好,白色的纱布上晕着碘伏,她胸口的起伏微弱,但心脏还在有力的跳动着。
“今天,不是金曜日吧?”白六摘下自己的手套,握住了她冰凉的手:“小继承人确实不适合再继续照顾你了。”
“希丝,他好像不想要你了。”
“白…白先生?!你不是在病房里吗?还有您的头发……”
什么叫他不是在病房里?白柳放下手中的东西推开房门,窗外的风吹的窗帘随意摇晃,他将窗户上锁,转头看向阿迪雅希丝时发现了到访者放在她掌心里的“礼物”。
一枚逆十字架。
*
吴思贤快吐了,山路太颠车还破,他现在就像只被汽油腌入味的烤鸡,车厢里再热点就能把他端上桌。
六座面包车是他爹的舒适区不是他的,他身边的秦淮安也没好到哪去,吴思贤快把他胳膊掐烂了。
“师父,您老确定是这条道?”秦淮安扒住副驾驶的靠背,程宇扶着老花镜看地图:“别吵先…嘶,技术部那群会不会用装备,糊成这样。”
“左转。”吴思贤的话没被开车的吴国庆放在心上,他刚想说让他老实呆着别捣乱,可他却直接打开车门径直朝左边的弯道走去。
“回来!吴思贤!你给老子站住!”
“国庆,转,贤小子没说错。”
吴国庆悻悻的闭上了嘴,程宇相当于他干爹,他想用身份压吴思贤对方自然也能用相同的方式让他老实。
右转,直走,再转……吴思贤熟门熟路的指挥着,活像在这住了好些年的本地人,就连程宇都惊诧于他对道路的熟悉度,折好那张没啥用的地图,更换配枪空掉的弹夹。
这一趟凶险是板上钉钉的,镜城和本地的支援加起来也将近四十来号人,可据侦查员传回来的数据,这村里的壮劳力起码上百,真要打起来他们可不管你是警察还是老天爷。
刚至村口,便见数量警车围堵,一警察站在车头上拿着喇叭大喊,其余的端着防爆盾和钢叉制止隐约有骚乱迹象的村民,吴思贤一瞧,几个老熟人站在队首骂的脸红脖子粗。
“程组长,不给放人,有几个拿着菜刀,还有几个老头老太太躺地上撒泼,车开不进去。”小姜抹了把额头上的汗,他拍着时灵时不灵的喇叭,哑着嗓子眼眶都红了:“太他妈欺负人了,就仗着咱没指令不敢动手是吧,那拿枪有个屁用。”
“那个,喇叭能给我用用吗?”在车里忙活半天的吴思贤递给程宇一张后山的地形图,上面明确标注了从村口跑到山顶菩萨庙再从菩萨庙跑到山下公路的最快路程,程宇狐疑的打量着自己这个老实安分的侄子,抬眼望向山头那座隐匿在云雾中的菩萨庙,拿过小姜手里的喇叭按进了他怀里:“从小你这张破嘴就能说会道的,哪脏往哪骂,不问候完他们祖宗一百零八代别想再问我你爷坟在哪。”
“遵命程sir。”吴思贤将喇叭音量调到最高三两下就爬到了车顶,开嗓骂人前先飙了段好汉歌给自己壮胆,在所有人都用看傻子的眼神瞧他时才抖着腿聊正事:“山子哥,不是说好了俺帮你报警你就给我找个婆娘吗?怎么现在不作数了?亏你还想把罪名全推张良和张涛这叔侄俩身上自己拍拍屁股可就走人了。”
“放你娘的狗屁!”
“咋就放屁了?咱俩谈话的时候你婆娘脖子上挂着的红绸还没解呢!谁胡咧咧?你才满嘴喷粪!”吴思贤字正腔圆,祸害完山子就开始祸害二子,直到把村里所有人干的腌臜事抖了个干净才把矛头对准了现实里还活着的张涛大哥:“伯伯,实不相瞒,您儿子张良啊,是您弟弟的种,他戴绿帽戴自己亲大哥头上了,您说这事搞笑不?”
“张涛!你个狗娘养的杂种!老子杀了你!”
闭塞的山村对应着村民的受教育程度不高,再说天高皇帝远的他们买媳妇这事都能干出来也说明没什么道德,把事情往炸裂的说从内部分离轻而易举。吴思贤拍了拍裤腿,在小姜崇拜的眼神走跳下车顶,把喇叭物归原主苦口婆心的传教:“就讲点带绿色的,你看,现在乡里乡亲都打作一团了,多热闹。”
确实是物理意义上的打作一团,就比如张涛他大哥打急眼了连染绿毛张良也一并揍了,小姜还想再说些什么可吴思贤早就钻进后山的树林里跑没影了。
“靠!家属不能跟着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