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会让他的小青梅陷入这种尴尬的境地吗?
明姝细细碎碎想了很多,最终只是沉默着换好衣裳从浴房中走出。
一进门,就看见了马公公,他朝明姝恭敬地行了一礼。明姝垂眼,只看见了一旁的太监手拎的食盒。
“娘娘,陛下嘱咐,娘娘醒来以后需要喝完这碗汤药。”
马真说完,小太监便将食盒打开,露出其中的棕褐色汤药,小心翼翼地呈到明姝面前。
苦味顺着药碗传了出来,明姝面色骤冷:“本宫不喝。”
马真继续赔笑道:“娘娘放心,这汤药是太医院的秘方,不会伤身体的。”
“再说一遍,本宫不喝。”明姝不依不饶,回到主位坐下,冷声道,“陛下既然要赏,为何不当面赏给本宫。”
马真见她如此坚持,便挥挥手,让呈药的太监退下,温声道:“娘娘,您知道陛下的脾气。”
明姝没说话。
两年之前,她已经见识过他的脾气。
圆房第二日,他带着药找到从太后寝殿回来的明姝,看着她将药一饮而尽。
“你放在这里。”明姝回过神来,冷淡地回答,“本宫回来再喝。”
明姝留下这句话,起身进入寝殿。她梳发点妆,又换过一身庄重的长裙,带着人向承德殿走去。
天光已然大亮,此时已过了早朝,这个时候,萧以鸣或许在用早膳。
明姝走到承德殿外请人去通报,却看见陈玉妍挺着肚子从里面出来。
康宁望见她微微一笑,扶着后腰屈身行礼。明姝怎好让一个有孕的女人这么强撑着给她行礼,抿了抿唇,免去她的礼数。
“时辰这么早,怎么不在宫里多歇一会儿?”
康宁叹气道:“昨夜腹中胎动,请了太医来也不见好,只好过来求助陛下。”
明姝望着她的小腹问:“现在如何?”
“现在好多了。”康宁舒了一口气,笑道,“一进入承德殿,孩子就安顿不少。”
明姝点点头,嘱咐道:“你身子重,多注意些。”
两个人短暂地寒暄完,康宁便告退。她行路有些缓慢,一旁的婢女一步一步搀扶着,直至走下长长的台阶。
明姝的视线一路跟随着陈玉妍,直到后者消失在花园小径。随即她转过身来,对承德殿的宫人道:“本宫要见陛下。”
宫人进去传了话,很快出来:“陛下如今事务正忙,不便见娘娘。”
这样的借口明姝听惯了。大约他已猜出来自己找过来的原因,两个人某种程度上也有一定的默契。
明姝望着大殿朱红的门槛,最终叹了口气:“罢了。”
她转过身,一步步地迈回宫去。梓鸢不知道皇后心里在想什么,但总觉得不太好,只得一步步地宽慰她。
“眼下娘娘虽然没有子嗣,但好歹陛下终于愿意留在娘娘这里了。有君恩在身,日后不愁没有皇嗣。”
明姝一句也没有应。
梓鸢实在太乐观了些,有一点点苗头,就觉得日子要好起来了。这两年里,明姝总在这种虚幻的希望里日复一日。
她又想起了那份离宫的手谕,如今被萧以鸣藏起来,不知所踪。
回想起来,若她是萧以鸣,把一个人永永远远地困死在宫里,任她挣扎不得,才叫报复。
她不能再盼着萧以鸣愿意放她走,她要为自己谋出路。
明姝回到宫里,没什么犹豫就将已经冷掉的避子汤悉数喝下。
说起来讽刺,这汤药并不苦,甚至带着些许甘甜。
马真目睹皇后将空空的药碗放回食盒之后,恭恭敬敬地告退,又回承德殿复命。
案几前的萧以鸣将奏折展开,却无心去看,抬眸问:“她喝下了?”
“是。”马真将其中的曲折一并禀报,“先前娘娘是不肯喝的,不过出去了一趟,回来就将汤药饮尽了。”
萧以鸣想到,那个时辰,她来过一趟承德殿,只是他没有见她。
眼下明家的地位紧张,随时可能牵连到明姝,的确不是有孩子最好的时机。
可她若是执意要一个孩子,那萧以鸣也愿意尽力保下。
萧以鸣没摇摇头,不再言语,又低头看折子。
马真迟疑地禀报:“听闻,皇后娘娘来承德殿以后,正巧在门外遇见了康宁公主。”
康宁公主的身份神秘,马真也捉摸不透,只是事关皇后,他还是提了一嘴,以防万一。
萧以鸣没抬头,只是道:“以后让她们二人少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