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雪天的北楼楼梯更是灾难现场,林藏初这回吸取教训地早早穿了防滑鞋,但还是走得心惊胆战。
他扶着楼梯一步一步地慢慢往下走,莫名想起几个月前下着雨的那个午后。
巧克力甜筒,雨伞,红砖块。
还有摔进雨里的两个人。
被人按在卫生间门板上的触感到现在都还记得。
奇怪的是,当时被忽略的感受如今在记忆里面变得越发明晰,就好像是刚开封的墨条在砚台里一圈一圈地磨下去,到现在才洇出浓墨来。
淅淅沥沥向下滴着水的头发,那人漂亮又好看的锁骨。按在耳侧带着凉意的手掌。
以及说话时轻轻拂过耳廓的温热吐息。
迟到多日的脸红和羞赧在瞬间潮水般涌上来,林藏初的心猛地一跳,刹车般停住脚步,狠狠地抓了下楼梯扶手。
……不能再想了!
林藏初捂着自己发烫的脸,半天都没再往下走。
旁边有同学经过,奇道:“林哥,你咋了?”
“……没。”林藏初隔了很久才放下手,闷着嗓子道,“没怎么。”
在对方察觉到他尚未消红的耳廓之前,林藏初强硬地转移话题,指着他手里的手套和套头围巾道:“你们这是打算下去打雪仗吗?”
“对啊!”同学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提到打雪仗语气都跟着兴奋起来,“下雪天的体育课,不打雪仗还有什么意思!!”
“去年被体委玩儿阴的害我惨败,时隔一年看我不狠狠把他按雪里……”
同学背过身去沉醉地畅想,丝毫没有注意刚好走到自己后面的体委:“把我按雪里?”
同学缓缓回头:“?”
体委冷笑:“哈。”
“……”被当场抓包的感觉十分不好,同学抱着自己的武器和防具一步一挪地走了,“林哥楼下见!”
林藏初:“……好,楼下见。”
“他啊,打雪仗谁都打不过。”体委抱着臂看同学仓皇逃窜的背影,笑道,“希望今天运气能好点儿,别再被人往后脖领里塞雪块了。”
“林哥你来不?这种项目你肯定厉害。”他看着林藏初,热情地邀请道。
林藏初想了想自己热爱做题的同桌,又想象了一下谢遥集参加这种活动会是什么样。
肯定被砸得满身都是雪。
说不好还会被人一巴掌拍在雪堆里。
“……还是算了。”
林藏初及时止损地停止了自己的想象,觉得有时候学神包袱掉太碎也不是件好事。
“我要跟我同桌一起混去。”
“有了学神同桌就是不一样。”体委咂咂嘴,“那成,你跟他去,我们先玩。”
林藏初点点头挥手告别,但虽然嘴上这么说,脑子里其实还是乱的。
……他现在有点不敢见谢遥集。
刚才还把人家从上到下身上一块不落地想了一遍呢。
再去故意去见的话,未免有些太奇怪。
林藏初就这么一边想一边下了楼。
外面的天气冷,刚一出门,睫毛上就结了层薄霜。
他眨眨眼,试图把它眨掉,但没能成功。
白色的林荫路上零零散散地站了些学生,不多,剩下的估计全在迟到的上学路上。
林藏初下意识地找了一圈,没能在抱着书和卷子的那堆人里找到谢遥集。
……又没来吗?
林藏初没戴手套,插在口袋里的手冷得快,只好时不时地掏出来呵口气。
有几个熟悉的同学看他一个人站着,想叫过来一起玩狼人杀,林藏初拒绝了。
迟到的同学陆陆续续都过来加入了体育课大军,甚至还有直接上阵打雪仗的。
林藏初站的位置角落偏僻,很幸运地没有成为被打雪仗波及到的一员。
但生活委员显然没有那么幸运,聊天只聊到一半就被空中飞来的雪球砸了脑袋。
“我草——谁敢砸老娘!”高姿怒骂,帽子一戴六亲不认地冲进战局,“都别活!”
周扬抱头鼠窜地往树后面躲:“别砸我别砸我!刚刚不是我扔的哈哈……哎呦真不是我!”
“要是谢遥集也在就好了。”
林藏初看着热热闹闹的操场没来由地想。
然后也就这么自言自语地说出口了。
“谢神啊,他这一节课估计都不在了。”
旁边不知道站了多久,正在对着道课外阅读冥思苦想的英语课代表幽幽接话,“我刚来的时候碰见他了。”
“不光谢神,还有其他班的几个同学,都被主任叫去开会了。”
“好像叫什么——尖子生座谈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