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起,洛卿宜便在巫偌房内住了下来。
大概是身上依然带伤,洛卿宜一直没怎么出门,多半时日是在床上休息,有时候会悬在小院的一处修炼,也有时会避开人潮,外出走走。隔着高高的篱笆围墙,外面的视线入不了她的眼。
巫偌的住处也处于苗疆的一处偏远又静谧的角落,多半不会来人,因此,洛卿宜的生活倒也无人打扰,怡然自得。
也正是巫偌想要的。
她很喜欢和洛卿宜同居的生活。苗疆部落本就人烟稀少,洛卿宜也不是个爱热闹的性子,这么久了,苗人竟也不知道她这儿多了个人,虽然分享欲无从发泄,但也有好处,她有种能够独占对方的快乐。
只是……什么时候,洛卿宜才能喜欢一下她呢。
“偌姐姐,老师!”
耳边是春草大声的嚷嚷,巫偌这才回过神来,安抚性拍了拍女孩的肩膀,“在呢,怎么了?”
春草大声道:“你今天已经走神很久了!你看我这个配方的药料,能不能成功引到眼镜王蛇啊!”
巫偌嗅了嗅对方捧着的小盆,道:“嗯……这个味道不够,再加点蛇草花,一尾红,捣烂然后封闭三个时辰。”
她又想到自己还在洛卿宜面前提了一嘴,对方是怎么说的来着……春草摆烂不愿意学,这是倦怠于修炼,得医心!
“三天前教过你,怎么这么快忘了?”她补充道。
“因为我有心事,”春草俏皮地眨了眨眼,“偌姐姐,我看到有个女人从你屋里出来,又很快消失了,她是谁啊!”
呀。刚以为自己的行为天衣无缝,结果金屋藏娇这就被抓包了。
提到洛卿宜,巫偌脸上就带了点兴奋,“是你师……”娘。
不敢说,春草这个大嘴巴子,要是春草知道了,她所有的学生都知道了。要是传到洛卿宜耳朵里,她巫偌就要没脸见对方了。
“……是我救下的修者。她近日受了伤,在我这儿修养一阵身体,你别打扰她,惊扰她的修炼。”
“哦哦哦——”春草知道她的喜好,之前也听到过她下山,曾被一女修大能救下一事。
小姑娘对她了解得很,知道她也不是那种格外热情圣母心肠,以悲天悯人救人为乐的大好人。春草眼珠子转了转,突然道:“这个修者是不是和那位大能剑修同门派啊!咱们隔壁就是至元仙宗,是那里面的人吗?”
“是她本人,哼哼。”
说到这个,那巫偌一点也不困了。
她之前为了让洛卿宜不被这些吵吵闹闹的小姑娘打扰,属实憋了太久,现在被问到了,她美滋滋地大方承认,恨不得给徒弟炫耀一百遍她和洛卿宜的缘分。
果然,春草爆发出了惊天撼地的尖叫,声音大得整个炼药堂都听得一清二楚。
小姑娘们都是些很可爱的孩子,也不准备药料了,一个个都围在巫偌身边,眼神八卦,缠着她讲故事。
可把巫偌爽死了。
“她出剑的那一瞬间,宛如天女下凡,一招毙命那该死的魔修!她那时候,浑身都在发着光,剑上纤尘不染,光洁靓丽……”
“……知道我为什么记这么牢吗?因为我梦了许久,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而我行善积德数年,天道知道我是个好人,所以特意安排我和她再续前缘……”
巫偌一边吹,一边听小姑娘们热情的捧哏,面对着春草她们满屋子的“磕到了”,更是美得飘飘然,甚至差点一个上头,想去屋子里逮着洛卿宜偷偷亲上一口。
哦不,她可不敢。
她正口若悬河地讲着,忽地看到空中一张宣纸折成的纸鹤,竟随风鼓动自己的翅膀,悄然朝着炼药堂飞来。
那纸鹤看见她正讲着话,便不争也不吵,安静地停在窗外,即使是悬停,姿态也优雅极了。
好像其主人,无论何时何地,依旧端庄优雅。
“好了,就先讲到这儿,你们该修炼了,只有最优秀的人才能拥有这样好的运气!”
姑娘们闹成一团,不肯放巫偌走。她寻了个借口溜之大吉,拿起洛卿宜给她传音的纸鹤。
“速回,你的瓶子掉在地上摔碎了。”
洛卿宜喜欢叫她的蛊虫叫瓶子,因为多半是用瓶状容器装置的各种蛊类,也是她这么多年的珍藏。她的小宝贝向来都放得好好的,怎么会突然摔掉……
她急匆匆地往回赶,在心里过了一遍各种蛊虫的解药。
不知道打碎的是什么,希望不是嗜血蛊这种杀伤力大的。若是那东西不小心伤了洛卿宜,她必然会自责万分。
隔着老远,她在手中掐了引虫诀,又摸了随身的药丸,随时准备给洛卿宜用。
院内一切依旧,没有任何花草枯萎的痕迹,也没有异象之兆。巫偌松了一口气,走进屋子,却在看到地上的碎片时,瞳孔骤然收缩。
那是装载了情蛊的器皿,她用了最密不透风的珍藏宝瓶,封锁在自己书柜的最内侧,且一层只有这一个蛊虫,当成自己昔日旧梦的少女心事,封存已久。
她从未想过,要将情蛊拿出来重见天日。可未曾想过,有朝一日,这号称失传百年的东西,竟也会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