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村庄到配浪的土路,越走越宽。但即使是最宽处,也不过三四米,刚好能够并排跑两辆双轮马车。
路边渐次出现的农田和树林,都被海浪摧残得很憔悴。
田里基本看不到禾苗。算算时间,这应该已经是插过秧了,却基本看不到半点绿色。偶尔看到几根禾苗,残存在那里,蔫巴巴的。绝大多数都卧倒在水中;有些深埋在浑浊的泥水里;有些漂浮在水面下,随着风带动水面,而慢慢地波动着。
本来应该生机无限的稻田,全变成了泥塘。
这些田地,耕种这些田地的农人,今年的收成,看来可以说是全部泡了汤。不知道还能不能补种些什么。
本来该为行人遮风避雨的树林,散落了一地的树叶,稀稀疏疏的。一些折断的树枝散落在田地里,到给农田增加了点绿色
近处的风景,绿色十分稀疏,显得一片颓圮。
常世居民对于蚀这种灾难的痛恨,某种程度上,许团团突然觉得,能够理解了。而海客,作为蚀的附属品,就顺理成章的,成了这种愤怒的宣泄点。对此,许团团只能说接受。但是自己作为海客,也是很无奈的事情。
只有远处的山地,起伏不断,跟近处的一片浑黄不同,透出一种被水洗练之后的青翠,显示出巧国过去积累的生机。
路上基本没有别的什么行人。女主以及三名押送人员,早走得没了影子。许团团走得越来越忐忑,不知道是否走对了。幸好一路上虽然不断的有分开的岔路,但是都比较窄小,还能够让许团团安慰自己,应该没错。
转过一片树林,远远得出现了一片城墙。在一片饱经摧残的农田中,灰黄色,静默得立在那里,让许团团觉得一阵激动。
渐渐得走进,可以看见城墙残破不堪。五米多高,约二十米宽的墙面上零零星星得,分布着一道道长短宽窄不一的裂缝。有些已经很明显的,露出了内部作为支撑结构的木桩。甚至不少地方已经完全坍塌。唯一在城外可见的建筑,是高出城墙约三米的眺望楼,非常简陋的木结构,上面并没有人值守。
在十二国记的常世中,国家与国家之间是没有战争的。城墙的作用,只在叛乱和抵御妖魔中体现。但像配浪这般的城墙,大概就只剩一种作用——给人以心理安慰。
走进城门,看看上面的匾额,果然是金文大篆。在时间和风雨的洗礼下,已经不是很清晰。
许团团知道那是配浪两个字,对照着,还能认出来个大概。看来可以做个半文盲,至少水金地火土人日月等这些简单的篆字,还是能够认识的。历史上,东周已经有了隶书的出现,只是没成体系。不知道,在十二国记的世界是怎样的。
城门约三米高,木质的高大城门敞开着。其上,纵横得分布着一条一条青铜条,彼此相互交织,将城门加固。走过门洞,城墙厚不到一米,看来内部并没有什么空间可以作为掩体。
走进城中,一条约五米宽的土路作为主干道。道路两旁,次第排着一个一个方形的院墙,内部圈着数量不等的房屋。有些盖着茅草,有些已经采用了瓦片。虽然院墙大多破破烂烂,但是,房屋看起来,比刚才的小村落要齐整得多。主干道一直到底,是一座院落,内部的建筑比其他的房屋都要高些,猜想应该是府衙之类的。
街道上,零零星星散落着三两成群的路人,都走得很缓慢,有些就站在那里聊天。有别于村中短衫短裤的农人,这里的人,大多是长袖长裤,看起来要干净齐整得多。
当许团团走过,便是眼带鄙夷。有些干脆就掩着鼻走到了一边。没这么做的人,看到别人这么做以后,忙跟着掩面,避让得更远,似乎成了一种攀比。让许团团内心想笑。
顺着大道走到底,院门上写着里府,看来这里的行政单位是里。门口有两个穿着深蓝色长袖长裤,扎着褐红色头巾的男性,跟押送女主的人一个装扮,看来就是差役。
门外聚拢这一些人,远远看着门,三三两两地交谈着,看来女主不久前已经被押送在内。
十二国记中,里家是收容路人过夜的。可惜许团团没有身份证,这里叫旌券,记忆中是一个长条形的小木片,上面有一些条纹,木块边缘还有缺口,木片上写着地名和人名。
沿着横向的主干道上,好些房屋立在院墙外,大开着门,用竹竿高高得撑起条幅,看来应该是商店。
最近的一家,条幅上画着个圆圈。
走近一看,屋内桌上放着好些面食,色泽灰黄,表面有好多橙黄色的凸起颗粒。有些是被做成圆形的,有些是长条形的。
桌旁立着两个木桶,盖得严严实实。桶盖上都有一个木碗,一个里面装着一些颗粒分明的黄豆,还混杂着黄色的小米;另一个则是土黄色的面团,分不出来是什么做的。
店内坐着一个老婆婆,垂着脑袋,也不知道是在睡觉还是在发呆。
许团团敲了敲桌子,咚咚得吵醒了她。
她抬起头看了看,立马笑着走向许团团,嘴里说着什么,完全听不懂。
许团团指了指自己的耳朵,摇了摇手,又指了指自己的嘴,发出些啊啊声,继续摇了摇手。
老太太马上一脸兴趣缺缺,转身要回去继续坐着。
许团团掏出了一枚胸针,铁质的刷着银粉,上面镶着两个塑料珠子,制作粗糙。她一脸战战兢兢,双手捧到老太太面前。
老太太眯着眼睛,凑近仔细看了半天,还上手摸来摸去。再抬起头来,从头到脚仔细打量了许团团一番,眼中闪过一道精光。以跟年纪完全不搭的速度,迅速的从许团团手里抓过那枚胸针,利索得放进了自己的怀里,快的让许团团讶然。
随后,老太太从桌上拿起两张直径约三十厘米的圆饼,放在许团团的手里。看着许团团依旧伸着手,又从桌下拿出一个麻布的小口袋,从一只木桶内舀了些豆子和小米装进去。系好袋子,就扔到了许团团的怀中,然后做出赶人的姿势。
许团团只得退出了屋子,又不能当众把这些东西放进旅行包里,只好这样抱着。
走到另一家,条幅上倒是歪歪扭扭得写着四个字——“牛记OO”,后面两个字没蒙出来。
屋内的桌子上放着些麻布,还有一些木碗套碗,还有些陶土的罐子,烹饪用的陶鼎,扁平的三足盘等。墙角放着些锄头还有别的完全不认识的农具。另两张桌子上盖着一匹布,不知道下面盖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