菊池明白，在这个充斥着父权主义的极道社会里，这样的问题是她作为女人必经的阻碍，所以她想多拉拢一些有着天然利害关系的女人成为自己的左膀右臂。可社会环境使然，能和自己一样有胆量有野心也不把男人看得多‘神圣’的女人实在太少了，更别说再多要求一些个人能力之类的……那可完全就是凤毛麟角。

然而大泽皋月的出现，让菊池看到了希望，至少目前为止这是她最为欣赏的女人了。唯独让菊池感到可惜的是，这样一个能力手腕皆有、还不受男人蛊惑的女人，却偏偏为了些不成器的姐姐妹妹们殚精竭虑。

不过也好，像自己这般少有弱点的女人还是越少越好，不然，她又靠什么要她们替自己办事呢？见皋月对自己的阴阳怪气并不在意，反而是讲起了她要把黑川洋子救出来的计划……菊池端起面前的马提尼一口干完，还甚至有些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唇：

“你干这样的事，和让菊组跟东万宣战有什么区别？”

黑川洋子对于黑川伊佐那有多重要，菊池当然知道，不然当初也不会想着要去利用对方使绊子。那个时候还是这位出面阻止了自己，为此两个人合作，换了别的方式在这几年里确确实实让东万吃了不少亏，菊组也在东京闯出了点名堂，在某些方面也许东万还不如她们。

要说如今能跟东万硬刚一下的，除了一些老牌帮会还真就没几家。但菊组好歹也要冒风险，哪怕自己再看好大泽皋月，也不会免费帮忙啊。

“你直说吧，是想要我帮你做什么事？”皋月无所谓地摆了摆手。

“很简单，菊组可以配合你的计划把那个女人悄悄弄走，甚至可以给她搞定护照和签证等身份凭证……与之相对的，皋月，之前答应你的一些事情我就要收回了。”

皋月听见菊池这样提了之后倒是答应得挺爽快，这几年的相处下，她知道菊池是个什么样的人，也自然知道对方想要什么。所以当听见菊池并没有额外提什么要求，只是表示之前答应不强留自己在菊组的条件打算收回时，她甚至还松了口气。

“只是这样吗？你明明有一个可以狮子大开口的机会。”

“哈？”菊池沙也加翘着二郎腿往后靠在了卡座的软皮靠背上，扭了扭脖子后，对着不远处的亲卫队长指着桌上的空酒杯示意了一下，那个站在二楼VIP室的栏杆处四处警惕的男人立刻点点头，出去给她叫酒了“我们都是女人，跟那些靠二两肉思考的男的不一样，光心狠有什么用？提多少要求，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不如给你那个承诺，不是吗？”

发得了狠，也软得下心。皋月知道菊池和自己是同样的人，只是两个人各自在这天平两端放下的砝码完全相反，凑到一起到也算是某种意义上的互补了。

或许自己这辈子就注定了不是在风尘里打拼就是在极道中闯荡，以前她总是急于想要摆脱这样的环境，想要把身边的人和自己都摘出去。可如今皋月也明白了，看似正常的洋子也并不是因为周遭才养成那样正直的性格……

她只要自己问心无愧，风尘女子也好极道干部也罢，都不过是标签。人不是完人，也不能让所有人都满意，更不可能让自己也满意。皋月讨厌自己的人生，怨天尤人过，努力了半生才知道没办法永远摆脱自己的根儿。

那何不用更多自己喜欢的东西去装点它？现在总比起以往自由多了，那就多去做自己想做的，把这并不喜欢的人生打扮得还算能入眼呢？

“沙也加真是太好了！”

皋月立刻凑到了菊池的身边坐下，一手挽过对方的手臂撒娇般靠在了肩膀处。感觉到这女人的动作，菊池抬起另一只手盖住了下半张脸后别过了头：“你要是以后当我的副手，还这么一副动不动就撒娇卖好的风尘样儿！我这菊组还有什么脸？！”

“你不喜欢吗？”漂亮女人抬起头来，朝着菊池眨巴了一下妆容精致带着亮片的大眼睛“我还以为副手跟大姐大撒娇可以呢~那今天的事就……”

“……大泽皋月，我看你是为了黑川洋子那家伙跟我这儿献媚来了是吧？她给你灌什么迷魂汤了？一个被男人耍得团团转的家伙！”

然而听见对方这有些凶巴巴的话，熟悉菊池的皋月自然知道言外之意就是同意了。既然达成了目的，她也立刻见好就收，但话语却真诚多了：“哎呀，这也就最后一次了嘛……以后，还不知道能不能再相见，我成了你的人，这次她又吃了极道的亏，肯定少有交集啦！”

可皋月知道，哪怕分道扬镳再无来往都没关系，帮洋子的同时何尝不是在帮自己理清这乱七八糟的生活呢？她跟洋子是很类似的人，她们挣扎向上，不过是想用更多的热爱与欢喜来填补和主宰自己这并不乐意的人生。

当垃圾堆上长满了鲜花的时候，谁又会在意底下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