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佐那！！”然而对方的话并没有说完，得不到那些她早就习惯了的被安慰和被顺毛，许呦之在酒精的作用下，内心的‘小女孩儿’已经完全压制不住了——她主动贴了上去，感觉到对方也就轻轻推了推。

哼哼，程诺说得对，伊佐那确实是偶尔有些茶茶的，还跟自己欲拒还迎呢！这么轻的力道，根本没有拒绝的意思嘛！她才不吃这套！

在抓着对方的耳坠拥吻在一起的时候，她才迷迷糊糊又有了一点点奇怪：自己最喜欢的这对木质的长片，怎么就只剩一边了？啊，鹤蝶就是单边的耳坠……嘿嘿，她果然其实对鹤蝶有过好感吧？如果当时选择了鹤蝶，和他亲吻会是什么感觉呢？

哎？怎么什么乱七八糟都在想呀！太罪恶了…但完全控制不住了……

女方自然是脑子不清楚，但是男方可是清醒的。

鹤蝶在床上不知道躺了多久，在感觉到身边的人呼吸平稳应该是睡得很熟了之后，他才敢侧头过去看她的脸。可视线刚一滑过去，就不由自主地落在了抓着自己的手臂以及后面光洁的后背上，他舔了舔嘴唇，喉咙动了动后到底还是不敢再看，只悄悄地、慢慢地把自己的手从她的怀里抽出来。

他真是魔障了！刚才，刚才明明应该更强硬一点拒绝……可看着面前跟另一个世界的‘洋子’也就五、六分相似的脸时，鹤蝶鬼使神差地闭嘴了。

他没有进一步地解释自己是谁，推拒的动作也很敷衍，甚至对方亲上来的时候，他可耻地回应了。然后便由着那些在心底蔓延伸展了多少年的私谷欠，就这样不受控制地挤破牢笼疯狂生长。

“you-ko。”

轻声叫着这个熟悉的发音，感觉到对方没有任何回应真的是睡着了，鹤蝶这才从床上微微坐起身来，拉过被踢到一边的薄被给她盖上。

许呦之的名字，本来用日文的读法应该叫‘you-shi’的，但是听起来真的很像小时候看的抗日片演员们嘴里‘哟西哟西’的蹩脚中式日语。她当时就很抗拒，然后是鹤蝶最先反应过来，和她讲‘之’这个字可以不用接近中文发音的音读，用日文独有的训读的话，‘呦之’就可以叫做‘you-ko’。

‘you-ko？诶！等等，我用罗马音拼一下……果然！跳出来的全是日文名字诶！伊佐那你看！阳子、洋子、叶子……别人听你们这样叫我，说不定真以为我是日本人了哈哈！’

那时候伊佐那惊讶地转过来看向自己的脸还历历在目。你看，明明这次是他先的，认识对方也好，关系熟络起来也好，连取名字这样的小事，都是他先到一步。

但鹤蝶习惯性地退让了。

直到刚刚，感觉到女人温暖的拥抱和充满依恋的吻时，他心底的情愫才如何都无法停下——他想要的，他一直都想要，哪怕不争不抢、无声无息地站在原地，可他仍然止不住地想要啊！

所以他放任了，没有再假惺惺地推开。

如今他们都是合法公民，文明社会自然也要遵纪守法，伊佐那既然承认了要做个好人，总不可能把自己杀了吧？他不想让了，以前是觉得自己反正也没有胜算，可在这里，最初轰炸区把人救回来时，她可是丢开了蹲在那儿和她说话的伊佐那，选择了跑向他的！

穿好裤子，鹤蝶拿着自己那被扯得皱巴巴的衬衣，做了半天心理斗争这才敢转身去看在床上呼呼大睡的人。他弯着腰，仔仔细细端详了片刻，才伸出手去拨开了她搭在额头上因为汗水而有些湿黏的前发。

总该争一争吧？

心里这么下了决定，结果等他从卧室出去看到坐在客厅沙发上的伊佐那时，鹤蝶却还是习惯性退缩了——他想过可能会被发现，但没想到会这么快，也不知道对方在外面坐了多久。

白色头发的男人靠在沙发上安静地看过来，紫色的眼瞳里难得雾霭蒙蒙让人看不真切。但鹤蝶陪在对方身边太长的时间了，他比谁都了解黑川伊佐那，所以才会紧张和不安，甚至动摇起来。

“我早就该知道的。”

他们两人眼神对视了许久，直到伊佐那开口，鹤蝶才惊觉自己虽然紧张了动摇了，甚至也有过退缩的意图，但这些都只是在脑子里打转的念头，实际上他竟然就这般直直地看着，没有移开过目光。

“你总有一天会忍不住，然后伸手……你什么时候买的和我同款的香水？”

是啊，不是等伊佐那大发慈悲地分给自己一点点蝇头小利；也不是等她偶尔友人以上的关心。或许从莫名其妙买了她送给伊佐那的同款香水的那天起，那个念头便已经刹都刹不住了——他想要往手里抓到更多。

鹤蝶直径朝着伊佐那走了过去。

“你也感觉到过吧？她喜欢过我……我不是想和你争，我只是觉得…不够。”他说着话，两侧的手掌却紧紧地握在一起，有些用力地轻微颤抖“伊佐那…我也，我也离不开她……不想再什么也没做就没了……”

原本坐着的白发男人一下站了起来，感觉到鹤蝶因为自己的动作声音渐小却依旧站在卧室门前的过道口没有退让的意思，他几步走到了对方的面前，突然有一种既视感。

对了，曾经把‘洋子’从室町家带出来的那个晚上也是这样的，只是那时是他站在门前，把鹤蝶隔绝了出去……可最终，自己还是妥协了，虽然那点给出去的甜头不过是不想对方有机会得寸进尺。

如今的情况却来了个两极反转。真有意思，伊佐那死死盯着鹤蝶的眼睛，对方轻轻皱着眉头却还是坚持看了过来……即使他似乎既紧张又犹豫，但没有任何退缩的意图。

“好啊，那就来试试看，看她会选谁……我可不觉得我会输。”

就算这些话说得颇有点咬牙切齿，但鹤蝶的眼睛还是在瞬间就亮了起来，他正想说点什么，身后的卧室门却发出了啪嗒的声音，什么也没穿就披着个薄被勉强遮着的女人拉开门后耷拉着脑袋就想往另一边的洗手间走去……

然后，许呦之觉得不太对，她迷迷糊糊地转头，就看见了卧室的过道口处，也就两三步远的位置正站着两个男人，此时他们都在看着自己。

“你们回来了？”她笑着说完，刚回过头就觉得奇怪。

等等？！鹤蝶……跟伊佐那？！刚才那个站位不太对吧？！她终于酒醒了一半，猛地围紧了被子看回去，果然发现那两个人看过来的眼神格外耐人寻味。

不对不对不对——等一下！！想想…啊啊啊——她，她该不会，该不会犯了什么是男人…不对！女人都会犯的错误吧？！！酒，酒，酒后，后……乱…那个……啊啊啊啊！！

完蛋了许呦之你干的什么好事！！渣女！

她不敢再看，又一次回头后却是直接抱头蹲下，颇有些鸵鸟一般的闷声抓狂起来。

鹤蝶见这反应，担心她会像另一个世界时那样心理不是特别健康万一崩溃了怎么办？便直接上前几步走过去伸手护在她两边想安抚对方：“呦之，不是你的问题！是我……”

“啊啊啊！！鹤蝶你还讲！！你还讲！！”

好吧。

不知道为何，伊佐那看着面前的两人，那是这辈子……不，是与他的过去、现在、未来都密不可分、无法割舍，是相互缠绕到连时空都不会将其分离的两人。

他突然心头一松，竟然大笑了起来。

算了，或许也不需要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