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上划过一丝落寞,起身准备去洗澡,哄自己今晚早点睡。
蓦地,微信弹过来一个语音电话,上面显示的是许翊的头像。
苏月立刻点下了绿色按钮,接听后才发觉这样显得好像有些火急火燎的,不够矜持,和上午那个嘴硬的形象不符,于是装作犹豫试探开口,“喂……?”
“怎么了,这么久才说话?要睡了吗?”
“是啊,我都准备去洗澡了。谁让有个人一直没找我,惜字如金得不行。”
许翊握紧手机,耐心解释,“对不起嘛,今天要走访的亲戚太多了,都快应付不过来,山里信号还不好,和你想聊一会儿信号都在打圈,我还以为我到月球了。”
苏月不信,呛他,“你少来,你明明最八面玲珑了。”
“嘶,这好像不是个好词吧。”
“少管,解释权归我。”
男生宠溺一笑,又把话题引回去,“真困了?”
“其实没有,就是……不知道还能做什么了。”苏月老实道,但没说心里是想去看烟花的,昨晚在河岸那边有烟花汇演,没有赶上,觉得很可惜,为此还发了条朋友圈。忽然听到许翊那边刮过一阵风,震着话筒太明显,苏月疑惑,“你没待在室内吗?怎么风那么大?”
“女朋友,来阳台看看呢?”
苏月随指引抬头看着窗外被吹得摇曳的树。
不就起了个风,有什么特别的吗?
意识到哪里不对,苏月幡然醒悟,跑到阳台护栏前向下看。
六楼很高,已经很难看清地面的人,但苏月还是认出了那如青松挺拔的身姿,激动地快拿不住手机。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啊?”
“吃完晚饭回来的,老人们很开心,没强留,刚到不久。”
“那怎么不告诉我,让我一直等你的消息。”
“这不是,想给女朋友一个惊喜?”许翊顿了顿,唇角牵起,“想看烟花吗?”
“啊?这会儿还有烟花表演吗?”今年市政府出台了新政策,为保护环境,只给在特定时间段和划定区域内燃放烟花爆竹。现在这个点倒是可以,但只有快到郊区边上的一小块地。
“估计是没有的。但我们可以自己放,来吗?”
“真的吗?!”苏月此刻兴奋溢于言表,不过还是有点担心,“那里有点远吧?”
“我去取车。来吗?”
话说到这份上,苏月再没拒绝的理由,回到房间换上出门的衣服。
听到电话里热闹的动静,许翊笑着提醒,“多穿点,可别像之前那样傻乎乎地穿个睡衣就跑出来了。”
“知道了!”
半小时后,许翊稳稳停靠在路边,锁好自行车,牵着苏月的手并排走着。
许翊在和店铺老板交涉,苏月借机环顾四周。
这里周边全是俯瞰全市都很难发现的社区街道,交错复杂,远没有商业区地段的繁华。红砖房内,居民守着一片安愉,大人在嗑瓜子唠着说不完的家常八卦,坐不住的孩子寻由头出来点烟放炮,甚至还围成一圈,玩现下已经不太流行的踢毽子游戏。
“这个可以吗?”
苏月听到声音,回头,看见许翊抱了个超大的烟花炮筒,一次能连放十几个的那种。
“怎么买那么大的?”
“来都来了,只玩仙女棒哪能够,对不对?”
苏月闻言翘起嘴角。
也是。正好把昨天错过的都补上。
许翊拖着炮筒,放到足够开阔的区域,确保不会触碰到电线或是会让小朋友突然跑过来。
苏月摸了摸口袋,“我去和那老板借个火吧。”
“不用。”许翊拿出工具,“给。”
只一眼,苏月马上认出这是那晚天台上的火柴盒,笑他接过,“你还留着呢!”
“带你来,总得留一手。”
“许翊,你以后可以加个恋旧的人设了。”
“嗯,悉听尊便。”
第一次亲手接触,苏月好奇,也有点无从下手,“我来放吗?”
“试试吧,抽出一根在盒子侧边,这,有磷片的那边,对,划拉一下。”
在许翊指导下,苏月弯着腰实践,去够从外包装伸出来的引火线,点燃后立刻吹灭火柴跑向远处。
顷刻,伴随阵阵巨响,灿烂烟火直冲云霄,在夜幕下投下五彩的光,照亮地面上紧紧相依的两道影子。
苏月和许翊十指相扣,听到身边的人在叫她。
“怎么了?”
“可以亲一下吗?”
苏月偏头去瞧,烟花绽放的光亮落到他脸上,柔和了凌厉的五官,眼底笑意分明。
“什么啊,你这会儿会问了?先礼后兵?”有时候许翊的纯爱真让她措手不及。
许翊只是笑,“不可以的话,就算了……”
还没说完,脸上多了个柔软的触感,苏月弯起漂亮的眼眸,“好了吧。”
“不太够。”
许翊把苏月拥入怀中,低头亲上嘴唇。过了会儿,轻轻揉着她脑袋。
“苏月,新年快乐。”
“嗯,新年快乐。”
-
即将收假的前几天,原六班几人约着在南佳集体团建。过年吃多了家常味的大鱼大肉,来街边大排档消费就显得很有滋味。
吃得差不多后,几人在饭桌清理出一小块区域,玩起纸牌。
苏月把手里最后两张牌丢出去,黄天石低头催场,“哎苏月,你怎么不出了?”
“神经病,苏月都走完牌了大哥。”坐在旁边的高洋狠狠捶了下黄天石的肩,恨铁不成钢。
其余也没走完牌的姜甜跟刘盛源齐齐摇头,不知是为失了牌局可惜还是在嘲笑某人。
黄天石啊了声,不服,斗志昂扬洗牌,“再来再来!”
姜甜无语,“得了吧,多亏就是随便玩玩,不然底裤都要赔光了。”
黄天石:“那我哪知道会是这种局面啊!”为这次团建,他特意准备了两副牌,觉得斗地主太简单,换了其它复杂的多人玩法,哪成想苏月一点不放水,丝毫不顾及昔日的同学情分。
苏月翘着二郎腿悠悠问道,“还来吗?”
黄天石:“来啊!”
苏月乐疯,靠着椅子止不住笑。
许翊提着瓶橘子汽水从店里出来,就看到云淡风轻的苏月和相比之下抓耳挠腮的黄天石。
把易拉罐打开放在苏月面前的桌上,许翊扯了张塑料凳坐在她后面,扫了眼牌,“怎么样?”
苏月拿起喝了一口,“还行,玩得挺好的。”
“我快被玩死了!”黄天石开局不利,转而将矛头指向局外人,“你能别坐在苏月后面吗?”
许翊:“怎么?”
黄天石:“你俩在我对面跟座大山一样,看着压力大。说不准你还在旁边提示。”
“有病。”许翊嗤了声,“我俩还能心灵感应不成?”
“其他人我不知道,但你们真有可能!”
姜甜翻了个白眼,“别聊了!黄天石你牌洗好没有!”
“洗洗洗!”
……
许翊抱臂,看着苏月又轻松结束一局,宠溺一笑,想起之前两人聊天。她待在榕城最无忧无虑的那几年,放学或是周末就会在黄桷树下看老人下棋打牌,耳融目染下学会不少东西,加上她的计算能力,上手算牌极快,久而久之都能上桌跟老牌手打得不可开交。
这么一想,突然就有点可怜黄天石了,选什么娱乐方式不好,非要选打牌,还想压着苏月打,简直是上赶着找不痛快。
苏月隐隐感觉到黄天石渐渐消耗掉的能量条,大发慈悲提议,“要不,玩玩斗地主?”
男子汉大屁股能屈能伸,黄天石下了这个台阶,还拉高洋过来当帮手。
结果信心满满开局,没几分钟就灰溜溜结束了,输得比刚才玩法还快。
“靠靠靠!不服!高洋你来洗牌!”
“你技不如人就甩锅给我?”
“快点少废话,我今晚目标就是赢一把!”
傍晚,三三两两人群簇拥而坐,背景是摊位组成的一条美食街,再往远,高楼边际上空飘浮淡粉的晚霞,流光溢彩,如天才画家随手一挥而成的油画,悠悠岁月便在欢笑声中被拉长,为寒假烫下个完美的句点。
所有人都很开心,除了输得很漂亮的黄天石。人活世上,不蒸馒头也要争口气,为了这口气,黄天石很有骨气地将战场转移到线上,逼着许翊跟他游戏单挑。许翊无语,但还是应战了,就是放的水比四大洋还多。
苏月低头看许翊诉说这几天的遭遇,有点幸灾乐祸笑出声。
动静引得前面正在开车的季沫仪好奇,“怎么了?”
“没事阿姨,看到了一个比较好笑的……新闻。”
“啊……”季沫仪很捧场,打着方向盘,“这个世界上奇葩确实多。”
苏月看向窗外,捂嘴怕笑过头太过失态。
返校不像入学需要扛太多行李,两人订的是下午的航班,吃过午饭后才由季沫仪载到机场。
即便如此,到达时校园内依旧冷清,偶尔响起工人拿竹扫帚扫雪的沙沙声。
苏月是第一个到宿舍的,放下箱子后开窗通风,顺便简单清理了时隔一个多月桌柜上的落灰。
把湿巾丢进垃圾桶,许翊的消息适合时弹过来。
【专属】:收拾好了吗?
【Spearmint】:嗯。
【专属】:那要不要出去走走,刷到周边那个公园好像开了很多花。
【Spearmint】:好。
穿上大衣,苏月向楼下跑去。
这里开春不像南佳多会伴随连绵的雨。微寒干燥的风拂过大地,迎接明媚热烈的季节。
在楼底看到熟悉的身影,许翊本背对着,像是有心灵感应,转过身朝她敞开怀抱。
苏月莞尔,毫无犹豫冲上去扑了个满怀,满足地汲取他身上的味道。
阳光照在身上,那一刻,苏月无比确定,一切都会好的。
毕竟雪融化后,就是春天,以后都会是艳阳高照、万物昌盛的日子。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