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招摇撞骗的‘天人’休憩之所,若是害怕,现在就滚回去睡觉。”
“不不,我的意思是,为何都没人守着,既然他们如此供奉,万一出了什么事……”
“‘天人’脾气不好,不喜欢人看着。”
这逻辑有问题,如果“天人”不适,又谁能照拂到?
秦沅甫嚓嚓地在他身前走着,地上凹凸不平,似是大小不同的石块铺成了路。
偏狭的石道内越来越黑,身后有依稀光亮的洞口也宛若星点,拐过弯去,竟像陷入了永夜一般。
不多时,竟有铜铃声传来,时有时无。
火光“呲”的一声冒出来了,照亮了前端,步履蹒跚的老者端着烛台,眊着眼朝这里望着,而后喉结上下一滚,恶出一声脆响。
而后,他便将烛台放置桌上,将怀里的小瓶朝前推了推。
这里很大,高耸的几根石柱支撑着,空旷处摆着一张床榻同一对桌椅。
老者挪到床头,左手摁着床沿,右手把被褥压了压,转身坐了下来,然后缓缓面向宁安,左手拍了拍身旁。
秦沅甫用力将宁安拖起来,宁安茫然地看向四周,他是何时被绑起来的。
“动作快些!祁易从哪找来的人,磨磨唧唧……”老头儿气得白须都在抖。
秦沅甫在他后心用力一推,宁安一个踉跄,差点跌了个狗啃泥。
被推至床沿,宁安趴着挣扎起身,老头儿的左手覆在他的身后,不悦道,“药在桌上,自个儿拿。”
“主事真是说话算数,那在下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脚步声很快消失在了黑暗里。
“来来来,老朽帮你解衣,长夜漫漫,该讲故事了。”
“在下这年龄,怎能同小峰和二娃那般,还要听故事?”
老头儿先是一愣,眯起的双眼斜睨过来,与宁安扭过来的目光对视了,“你说什么?”
“直接点,先生想做什么,那便做什么,不需要铺垫,还是先生年纪大了,没办法再行人道之事?”
“嘴巴可真利索!”老头儿愠怒,手在宁安后心一抓,上衣皆被褪去,飘落在地。
宁安起身将两只手抻过去,“换个方式绑着,不然使不上劲。”
老头儿瞬间喜笑颜开,一边帮宁安解着,一边笑着说道,“嗐,还是懂事的好,不懂事的小娃娃们,哭哭闹闹的,就知道叫叫叫,我的耳朵都快震碎了。”
刚解开,宁安便将老头儿一推,左手死死摁在其颈间,右手攥着绳,眼睛朝旁掠,“还不来帮忙?”
秦沅甫讶异地笑了笑,“奇了。”
老头儿哼哼唧唧的,绑得时候花了些工夫,一会说这里疼,一会又叫那里疼,绑好了还挨了宁安两脚,宁安揪起他的头发,“他们才几岁,你真是畜生,狗娘养的杂种!”
说罢便朝地上用力砸,“咚咚”的声响四处回荡,疼得老头儿哇哇直叫,血迹四处飞溅,秦沅甫立在一旁,沉默不语。
“我玩小娃娃怎么了,我不像沈千业那个贱种,就喜欢玩比自己大的!”
此话一出,不止宁安,连秦沅甫都僵在原地,宁安停住手头的动作,嘴唇禁不住地颤抖,“你说什么?”
老头儿兀自嘿嘿乐起来,笑着笑着就开始浑身颤抖,白色的口沫同血红色混杂,一边咳一边吐,腥味同臭味一并散出来,宁安惊呼“不好”,手指刚触及鼻间,发现气息全无,眼睛已然发直。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就在这个时候传来,宁安连忙起身,“遭了,中计了!”
秦沅甫嗤笑一声,“那便将计就计。”
一团人有的手持农具,有的点着火把,汲汲将他二人围住,有些认识,有些没见过,人群自动散出一条路来,祁易徐徐走来。
祁易一愣怔,手猛地收紧了,极度的愤怒和悲伤倏地袭来,喉头咕噜了一声,然后,“咚”的一声跪在老头儿面前,不过须臾,泪如雨下。
“是他们,他们杀了‘天人’,禾三村,灾祸将至,灾祸将至啊!”
祁易捶胸顿足,如丧考妣,拍打着地面,掀起阵阵泥尘。
“烧死他们,替‘天人’报仇!”
“对!烧死他们!”
有人已经按捺不住,紧攥着农具要上前。
祁易愤怒地朝着他们一指,“给我绑了!”
村民们再难抑制,一窝蜂地冲上去,将宁安二人五花大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