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没有反应,宁安正欲挣开,却听到很小的声音,如花线一般的细,“本公子以为,再也见不着你了……”
“怎会?我不是在呢?”宁安微怔,继而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
“我不管!我就是不管!”略带稚气的声音把宁安逗乐了,只得佯装嗔怒道,“这么多人看着呢,还不放开?”
“是辛阙,辛阙啊!”
人群开始沸腾起来,有人恍然大悟,忙不迭地就要朝前冲,被骄虫前辈拦在后头,“各位,小心天雷啊!”
禁制也解了,回帆趁着一片混乱,汲汲凑近了后却迟疑片刻,逡巡不前。
“公……公子……”
宁安尴尬地轻咳两声,辛阙这才舍得放开,却将宁安拉至身后,截断了回帆的话头,“若不是因为你和你的剑主,我家小安不必如此,你还敢腆着脸来?”
回帆张口如痴,结舌不语,就在此时,一道剑光袭来,回帆退至几步开外,破裂之声后,辛阙缓缓放开挡住宁安的黑袍,抬眼来看,只见一人身着白鹤绛绡,脚蹬云履,仗剑悬于半空,周身似有金光流转。
宁安一怔,愣在原地。
昆仑道人!
眼看大战一触即发,人群已经顾不得迎接辛阙了,慌乱惊惧,忙不迭地朝山下跑,骄虫一边引导,一边防止有人推搡,造成伤亡。
除了几个手脚慢的,还在忙不迭朝下挪,平台就只剩回帆、辛阙和宁安三人。
“阁下贵为修道之人,为何不分青红皂白,对无辜之人大打出手?”辛阙说完便呕出一口血来。
宁安陡然一惊,连忙转到他面前,“辛阙,你怎么了?”
辛阙揩了揩血迹,提起嘴角笑着来了句,“这点小伤,怎么伤得了本公子?”
话未说完,身后有人一跃而起,直击道人,却被道人两招打退下来,面如白纸,捂着心口,喘息不定。
宁安见他若有若无的左手,心忙意急,厉声道,“退下!这里还轮不到你说话!”
“公子!”
没有剑身的支撑,回帆也逐渐开始透明,原本已是强弩之末,若再运气,灵体必碎。
“骄虫前辈!”
骄虫正朝下面爬上来,听到呼唤,汲汲上前对其使了定术,回帆虽满是不情愿,却无法动弹分毫,怒目圆睁,却只能任由着被拖走。
“你放开我!快放开我!”
回帆还未被拖出几步,数十道剑气如雨般倾泻而下,辛阙将宁安拉至身后,双手抻开,黑气四起,包裹全身,硬生生地形成一道黑色屏障,飞剑如坠黑色深潭般,化了。
辛阙的右脚开始吃力地支撑着,飞剑的力度更强了。烟云袅袅,弥漫在墨色的天幕下。道人悠然悬于半空,两指并立,目光深邃如星辰闪烁。
飞剑开始聚集,起初只是一小块,接着并成一把硕大的剑,划破长空般呼啸而来,刹那间,剑芒绽放,瞬间将整个平逢山映得亮如白昼。
辛阙朝后退了几步,脚后跟险些栽落山崖,碎石子哗啦啦地掉落,却听不得任何声响。
辛阙看到欲奔来的宁安,两指一推,在他面前从上到下形成一道屏障,如流水般的雾气四散,宁安推了几次后发现推不动,他便顿在原地,瞳孔紧缩,沉重之中含着悲戚,辛阙不知他在想什么,似乎从认识他开始,他总是流露出一丝说不出来的悲悯。
他的头发,比上次又长了一些……
辛阙淡然一笑,缓缓从腰旁取下剑鞘,抽出一柄古朴的长剑。
那柄剑的力量宁安不是没有见过,一击毙命,甚至无任何喘息的机会,但他居然抗住了这一剑,宁安略惊疑,心头不由惴惴。
辛阙一袭黑衣如夤夜般幽深,他眼神锋利,剑意凛冽,手握长剑。道人缓缓落下山巅,两人默立着,寂静之中渐渐升起令人凛然的杀意,如同白骨森森,凛冽刺骨。突然,辛阙蓦地一跃而起,剑尖向着道人刺去。寒光乍现,犹如繁星般,不羁的风在他身旁呼啸而过。道人冷笑一声,长剑舞动,刺破苍穹,一阵剑光如梦如幻,如夏夜萤火,瞬间清晰又瞬间模糊。
剑气纷飞,寒芒闪烁。他们的剑法精妙绝伦,迥异却又相得益彰。斗招之间,道人剑光一闪,一道淡淡的银弧划破夜空,直插向辛阙的心脏。然而,辛阙的身形一晃,剑势一收,竟险之又险地避开致命一剑。辛阙的嘴角扬起一抹戏谑的笑意,手中剑光骤然加速,如黑雾铺天盖地,将道人笼罩其中。尖锐的剑气刺骨而至,仿佛可以撕裂任何的护体真气。道人却淡然一笑,稳住身形,手中长剑凭空化作数道剑芒,轻轻一挥,剑芒如泉涌,强劲而又稳定地冲向辛阙。
辛阙奋力挥剑,一记回旋剑芒横扫而出,剑风似卷起层层热浪,几欲将大地灼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