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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夜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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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静漆黑的房内满是狼藉,茶壶茶杯碎了一地,就连宫子羽甚是珍视的狐狸面具也掉落在地,碎成了几块零散的碎片。

墙面上,赫然是和之前一样的无名血字:“弑者无名,大刃无锋。”

奇怪的是,“锋”字的最后一笔没有写完!

更令宫尚角吃惊的是,离墙壁不远处的角落里,雾姬夫人倒在一大片血泊里,已然不省人事。

他正要查看,却发现窗外传来刺耳的响箭,一声高过一声,仿佛追命的鬼魂在整个宫门上空啸叫。

而在此之前,跟踪云为衫的金复也跟丢了人,他放飞了一支响箭预备通知宫尚角。

响箭方才划破天际,宫子羽却带着云为衫走出了万花楼。

他正怒气冲冲要质问暗自跟踪,还放响箭跟宫尚角汇报的金复,却猛然发现幽寂的夜空中,在宫门的方向,越来越多的火光不断炸响,而后迅速升空。

金复和宫子羽皆是满目震惊,正在调查贾管事一事的金繁和宫紫商也被惊动,几人迅速汇合,一起朝宫门赶去。

宫子羽等人一回宫门,就被通知无名再现,雾姬夫人遇袭正在医馆抢救的消息,他委托宫紫商去医馆看望雾姬夫人后,独自马不停蹄的赶往了长老院。

云为衫和金繁则回到羽宫,可一进庭院就发现满是喧闹声,数个侍卫正在羽宫内巡查,他们的手臂上赫然佩戴着黄玉,其中一个黄玉侍卫回禀道:“奉花长老之命,前来搜查,我们要搜查的是各宫女眷,看有没有受伤。”

云为衫忙问:“为何要找受伤的女眷?”

她如此问,自是因为她怀里正揣着寒鸦肆给的两个半月之蝇的解药包,着实没底,不过幸好,这队黄玉侍卫并没有立即搜查他们,这让云为衫稍宽了一下心。

但上官浅就没有这般好运了,一队黄玉侍卫敲了敲她的房门,却迟迟未见里面有任何动静,一时间氛围便紧张了起来。

侍卫们正迟疑,恰巧回到角宫的宫尚角一声不吭地走了过来。

“怎么了?”

黄玉侍卫答:“回大人,奉花长老之命在各宫搜查是否有受伤的女眷,还请劳烦让上官浅姑娘开门。”

宫尚角走到门边敲了敲:“开门。”

过了许久,依旧无声无息,宫尚角下了命令:“破门。”

这时,房门突然吱嘎一声被打开,上官浅一身白色水衣,披着一件外衣,睡眼惺忪,头发披散,并无异常:“角公子,发生什么事了?”

宫尚角从头到脚打量她:“为何迟迟没有开门?”

“我感觉身体有些发热,怕是惹了风寒,所以喝了安神汤药,早早睡下了,梦中听到敲门声,这才起来。”

“得罪了。”黄玉侍卫们走了进去,四处搜查。

室内熏香味很重,而浓郁的香味中似乎还夹杂着难以察觉的异样气味,宫尚角敏锐的问:“你睡觉点这么重的熏香?”

上官浅答:“近日有些失眠,所以可能香料放得重了些。”

然而天网恢恢,宫尚角还是发现了蛛丝马迹,他用手抹了一下放着一个铜盆的架子,不知碰到了什么,拇指和食指摩挲了一下。

上官浅屏住呼吸,心脏几乎都要停跳,心中期望他能误判,但随即宫尚角转身看她,她提着的心急坠而下,摔成一地稀碎。

“你很聪明,知道我对血腥味敏感,故意点了这么浓的熏香,只可惜...百密一疏。”

“我不明白公子在说什么。”上官浅脸色苍白,却依然嘴硬。

但很快黄玉侍卫们搜查出的东西,让她百口莫辩。

那是一套带血的夜行衣和一双染血的轻便软底鞋,那鞋底还粘着一块碎片,正是宫子羽房内狐狸面具的碎片。

议事厅内,气氛凝重。

两个长老面色铁青,间谍再次行刺,不管从哪个角度来说,都是对宫家的挑衅。

宫子羽自责的认为无名想刺杀的是自己,是他害了雾姬夫人,对刺客更是愤恨,加上黄玉侍卫来回禀了上官浅的异常之事,他便以上官浅是角宫女眷为由,认为宫尚角难辞其咎。

宫尚角也与之针锋相对,认为其无视宫规,带着云为衫擅离宫门,也当问罪,且他明知一旦成为执刃就不能离开宫门,还明知故犯,更是错上加错。

“是不可以离开旧尘山谷,你不要狡辩!作为执刃,我有权带新娘出去。我爹曾经作为执刃就带我娘去看过花灯。”宫子羽气呼呼的反驳。

“你爹是执刃,自然有权利带妻子同行出游。你三域试炼尚未完成,你也敢大言不惭地自称执刃,而且云为衫还没有被你正式迎娶,怎么能算你妻子?”

“早晚的事。”

听到此处,花长老终于无法忍受,高声呵斥:“够了!你现在坐在执刃的位置上,就应该明白执刃应守的规矩,未请示长老院就擅自带云为衫出宫门,还诸多狡辩,实在令人失望。”

宫子羽听花长老如此责备自己,立刻感觉如坐针毡,脸唰的就红了。

花长老认为坏了规矩便要领罚,便责罚宫子羽去长老院面壁思过,雪长老出言拉回了正题。

“当下最重要的还是要确认上官浅,究竟是不是无名?”

宫尚角认为确有嫌疑,但还需好好审问,宫子羽自是与之辩驳,两人各执一词,争论不休。

宫子羽认为先前他在长老们面前怀疑雾姬夫人,如今雾姬夫人命悬一线,他追问宫尚角:“你应该为此道歉吧?”

宫尚角却云淡风轻:“现在说道歉为时尚早,上官浅未必就是无名。”

宫子羽愣了一下,大怒道:“人证、物证样样确凿,你还想包庇她?”

花长老挥了挥衣袖,阻止了宫子羽:“尚角,你是不是还有别的发现?”

“有。”宫尚角答:“有两点让我疑惑。第一,这次无名留在墙上的血书明显是匆匆落笔,最后一笔还没写完就已经离去。从我进入羽宫到走进宫子羽房间,全程没有看到任何可疑的人影、听到任何异常声响,能在我面前不动声色地全身而退的人,放眼天下,没几个。上官浅的轻功没有那么了得,可以肯定她不是写下血字之人。”

宫子羽见他顺势为上官浅开脱,冷笑一声:“难道行凶之人可以凭空消失不成?”

宫尚角轻声漫语:“写下血书的人,要么轻功绝顶,要么就根本没有离开房间...”

宫子羽听到这里忍不住了:“荒唐透顶,你自己说房间里只有姨娘和你,那你难道是在指认自己才是无名吗?”

宫尚角没有说话,但是轻轻地发出了一声讥讽之笑。宫子羽听明白了,声音里带着怒意:“你还在怀疑姨娘?真是荒唐。”

月长老这时出声:“角公子,我很想认同你的猜想,但是我已查看过雾姬夫人的伤,她伤在后背,切口极其精准,必然是有人从身后偷袭她,一剑刺入,绝非自己可以完成。雾姬夫人的伤口极深,窄如细线,可见凶手用的乃是韧性十足的薄剑,是无锋惯常使用的武器。”

宫尚角说:“错了。现场只有一把带血的软剑,藏在腰带之中,而这条腰带却是属于雾姬夫人。”

月长老问:“那不就更奇怪了嘛?雾姬夫人用自己的剑刺伤自己吗?”

宫尚角:“月长老别急,因为第二个疑点更奇怪。”

“是什么?”

“大家应该还记得月长老遇害时,议事厅整齐干净,绝无凌乱,以月长老的实力,能够一剑封喉,足以说明无名的武功之高。然而武功寻常的雾姬夫人遇刺,房间却因为打斗而变得一片狼藉,如果上官浅连对方雾姬夫人都尚且吃力,又有何能力将月长老一招毙命?之前我们推测,能在长老院轻易接近月长老的人一定是月长老熟悉的人,上官浅是个新进宫门的新娘,怎么可能自由进出长老院?即便她有理由接近月长老,月长老也不会毫无防备。”

大厅中,众人沉默了。

连宫子羽也明白,宫尚角分析得有道理,不得不暗自佩服他的冷静和犀利,自己与之相比,确实还有差距。

花长老沉吟片刻,说:“那上官浅为何会穿着夜行衣出没?为何要去羽宫?”

宫尚角答:“目前暂不清楚,但很快就能知道答案,我一定会给长老们一个交代。”他看着花长老问道:“不过还有一事,我有些好奇...为何花长老会知道黑衣人是女子,并且受了伤,因此下令搜查各宫?”

花长老想到那个不守宫规,屡屡偷溜出后山,跑到前山晃荡的儿子,言语间便有了些闪烁其词:“嗯...是我....是我身边的黄玉侍遇到了形迹可疑之人,打斗中从对方的声音和身形判断出是个女子。”

宫尚角心间闪过一丝什么,便了然一笑,冲花长老点点头说:“原来如此。”

月长老说:“既然上官浅已经被打入地牢,现在就等她的审问结果了。”

牢房里,上官浅的双手双脚都被锁在枷锁之上,她低垂着头,几缕发丝垂下,她身上已经受过酷刑,衣服上渗出血痕,嘴角也有未干的血迹。

一双熟悉的靴子出现在眼前,上官浅抬起头,对上了宫尚角的目光。一刹那,两人的眼睛都颤了一下,这种微妙的感觉带给上官浅的,不是安慰,而是恐惧。

她最想看到的是宫二先生冷酷无情的目光——此时此刻,上官浅感觉自己像块冰,角公子冰冷到底,自己才会保持完整。

因为,只有他始终冷静,才有可能相信自己的话。

夜还很长,地牢阴冷潮湿,审讯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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