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不是的,他说的不太对。
对于孟灯来说,宅在家中或许是一件好事。
初中时她没什么朋友,节假日也和她们没什么联系,大多时候都是一个人在家中。
这并不是孤独的处境,她可以听歌、看书、写作和睡觉发呆。她最喜欢不和别人相处,一个人的感觉实在奇妙而吸引人。
可她没有这样说。
祝远:「好。」
尤:「明天怎么样?我来找你。」
祝远:「好。」
两人住得其实挺远,但之前几人聊天时都互相提起了自己住在何处,没想到他还会记住。
剩下的夜群里聊了很多,她却无心于此。
母亲还未回家,孟灯给母亲发了出门的信息,随后换上简单的卫衣长裤出门。
家附近的网吧是母亲朋友开的,因为家里没有电脑,初中时她经常来这里查找资料,叔叔早已暗许她的行为,也不会付费。
叔叔此时不在网吧,只有一个看起来二十岁出头的哥哥戴着耳机。
她不记得,但无所谓。
“开台机子,两个小时。”付了钱的。
她照常找到一个角落开机。
直到很久之后,一个声音出现在对面。
写不出稿子的她已经心思麻乱,心中有一股气出不来。
孟灯随着声音看去,是那个前台的哥哥。
黑色连帽卫衣,宽松休闲,他在对谁说话?
孟灯小心翼翼地将头探过去,才发现对面原来是坐着人的。不知从何时来,她走来的时候没看见。
“江就,这么晚还在这儿?我以为你都走了。把我叫过来干什么?”
座椅上的少年头发凌乱,应该是故意揉过,他皱着眉,“我定了机票打算走了。”
盛祥拉着一旁的椅子坐下,“走这么急,不是前两天刚回来?去哪儿?”
“她和我分手了。”江就声音清淡,听不出什么难过,倒是很坦然,“异地这种事情避无可避,她是对的,我也该回去了,本来打算过两天向她求婚的,现在也没必要了,就走了呗。”
盛祥沉默了许久,两人都沉默着。
对面未被人察觉的孟灯也沉默。
头顶的灯光微亮,却照着她有些发麻。
“说实话,她和我在一起六年了,两千多个日夜的思念翻云覆雨,似乎这份爱意可以将我们的身影拉得很长,刚好是一辈子的距离。可不是了,有些突然不是吗?盛祥。”
“明明前一天还好好的,我有些想不通,又好像一点就通。爱的期限有时是无法延续的视频会员,刚好看见高潮,它突然说要收费,所以我们都半途而废。”
盛祥拍了拍江就的肩,安慰道:“难过我陪你喝一个。”
“不了。”他的目光拉长,“喝了酒容易不清醒,我怕我会死缠烂打,太没面子了,哥们我放手得坦然些,我们都不伤心。”
孟灯刚才在写一个故事,有关于暗恋的故事,还想为他们编造一个美好的结局,好像便可以圆她一个短暂的愿望。
可她始终无法下笔,当她写下——
「他眉眼弯弯,笑眼盈盈,那双扑闪的眼眸浓情溢出,“可以和我谈场恋爱吗?”」
她始终觉得不现实,或许是心情问题,她想回答的不是可以,而是最长久的沉默,想从他真诚的眼神当中去寻找虚伪。
她听着江就愈发沉重的声音,像是大提琴中表述死亡的音符冲进她心中,“我竟然一点也难过,而是心里有一股气散开,眼前的雾霾终于消散,我看见最真切的她在向我挥手,嘴里说着离别话语。”
“我只有一个念头,我想放她走。”
孟灯嘴唇微张,一字未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