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圣旨独断,亦是帝王试探。
辽东桓元处,南陵公主将作为宣旨使臣前往
崇绮书院里,便是苻夫子与总管太监回归告知
东宫,太子忧虑皱眉“桓元霸道,父皇怎能让阿姊独往辽东,若桓家真有反心......”
“桓元不会!”太子詹事王景略摇头笑道“桓家也不敢!”
吴王接了消息便连夜率兵北上,如今已经同南陵公主汇合,桓元不至于如此蠢笨!
“岳弟乖张,糯糯向来怕他......”太子仍愁眉不展,思量兄弟,忧虑幼妹,更担心长姐“若阿姊为男子,定能......”
王景略一下子收了笑,他紧紧盯着太子面容,察觉他不曾玩笑,竟是真真这样想法,内心悚然,嘴里泛起苦意,微垂下眸子,干涩开口“殿下莫要这般言语......”
实在,耸人听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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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堂诸公心思各异暂且不表
总管太监亲临崇绮,除了带来【桓大将军将为书生学子上课一年】的噩耗外,还带来了远方公主的深切慰问
“公主殿下与诸位一见如故,游船宴一别数月,甚是思念,故而委托咱家前来问候!”总管太监笑得和蔼
祝英台同马文才遥遥对视,双双别开眸子。
不是晋安!是那位假借晋安身份、东宫皇长孙殿下的手笔!
也不知晋安怎么样了。祝英台有些惆怅——四哥来信,说桓大将军截了家里的船,带着晋安自海上返回辽东,他在辽东等着与桓将军交涉,也等着面见公主
辽东偏远,信件往来不便,也不知晋安有没有收到她写的信......
“这是什么意思!?”王蓝田又在作妖了
祝英台本不想理会,谁让梁山伯这书呆子也跟着站了起来
“无功不受禄,多谢大人好意,只是这赠礼便不必了!”梁山伯不卑不亢......将人得罪得死死的
祝英台低头看向手里所谓的赠礼——一个漂亮的、由真丝制成、比她二两银子贵得多、也高级得多的秀丽荷包!
祝英台面色古怪地捏着手里绣着兰草花图样的荷包。
英台真的觉得,那位皇长孙殿下比她会拉仇恨多了!
两百多号同窗,人手一个漂亮荷包,一模一样的花纹,一模一样的图案,一模一样的颜色!
王蓝田再也不用说什么撞荷包,他手里那只荷包掉地上,再捡起来,都不一定是自己那一个了!
王蓝田已经面色铁青气到宕机
荀巨伯还在调笑“英台你才送了十几个荷包,你看别人公主,一下子送了几百个出来!”
英台呵呵笑着,只觉得尴尬到抠脚!
晋安呐,我终于知晓你的公主名声为什么差成那样!
你再不回来管管,【晋安公主】的名声真就不能要了!
出去别说我们是好姐妹,实在丢不起这人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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尴尬抠脚没脸见人的不止祝英台,王蓝田亦是怒发冲冠,气势汹汹地质问
“晋安公主是什么意思!”
“晋安作为女子,身负婚约,如此肆意放荡,将太原王家置于何处!”王蓝田口不择言“她不要脸,太原王家还要活,我王述伺候不起这祖宗!”
祝英台赠出十数荷包,还可辩解为同窗情深
晋安公主喜约书生、好收面首、艳名远扬,如今更是当着他的面馈赠香包,也不知又有多少轻贱骨头被她收归裙下!!
王蓝田懊恼上火,不自觉间便双标歧视。
想也知晓,一个是骄纵蛮横、被强硬指配、逼得他更名离家、多年前便有旧怨、近日又添嫌隙、还不停往他头上戴颜色帽子的恶心公主
另一个,只是有点儿清高、稍微白目、虽不至多么深情厚谊却也愿意给予方便、有着些许面子情、勉强算半个自己人的傻逼同窗
祝英台再傻再蠢再偏帮寒门惹他生气,那也是他们崇绮自己人!
晋安公主又算什么东西!
早晚有一天把她按进湖底,让她知晓春江湖水是有多么寒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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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监总管名唤李德,作为陛下身边最信重的内监总管,便是皇后也得尊称一声李公公,何时被人这般指着鼻头骂过!
李德跟在皇帝身边伺候,天然便站在皇家立场,最幼的晋安公主更是他看着长大,情谊非凡
太原王家虽为累世豪门,尊荣显赫。
但显耀千年的望族多了去了,王家不过走了狗屎运被陛下看中,恩赐公主下降。
这太原王家的子弟,实在,不识好歹!
这样想着,李德面上依旧笑盈盈模样,口中吐出的话语却格外阴阳怪气“公主为君,王家为臣。雷霆雨露,皆是君恩!”
“公主尊贵,听不得这等污秽之语,王公子还是慎言罢!”
“公主尊贵,太原王家便合该受此折辱吗?”王蓝田从来不是什么逆来顺受的好性子
战争自崇绮始,又烧回建康朝堂
还漂在海上的晋安公主殿下,全然不知她又被言官弹劾,罪名为放浪骄纵,送了崇绮学子一人一个荷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