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潮感到奇怪,“只是喝醉了?”
“顾老师什么都没同你说起吗?”她有所保留,想要试探他究竟知道多少,“那天从车库离开,他们俩同坐一辆车……”
“是”,他回想起来,“原本我们跟在后面,后来跟丢了”,他忽然反应过来,“怎么,出什么事了?”
聂欢似乎不想提起,昏黄的灯光下,她脸上的皱纹和憔悴再也遮掩不住,“我想他是恼羞成怒了。”
“因为求欢不成?”江潮努力想要回想那天顾倾城回到房间后的表情,并没有什么异常之处,“他做什么了?”
“我也不清楚,但我只是提到顾老师的名字,就仿佛触到了他的痛处。”
“所以他就打了你?”
聂欢点点头。
“我想我也许手臂骨折了”,江潮这才发现她的一只手一直揣在怀里,“真抱歉。我能想到的人只有你一个。”
他认为他们还没有到非常熟稔呃地步,“为什么?我甚至还是她的经纪人。你不怕我落井下石?”
“我晓得你不会”,她似乎已经没了力气,“可能是直觉吧。我觉得你是个很正直的人。”
江潮叫她说得惭愧,“其实近来我总是怀疑自己所做的事情究竟对不对,不管是工作还是感情。”
医院里永远是不分白天昼夜的热闹。江潮一路陪着聂欢挂号、做检查,等用石膏将手臂固定好后,已经快半夜了。聂欢的脸黄黄的,毫无生气,“其实人是很愚蠢的动物。我们总会被事物的表象所迷惑,也会被可笑的价值观所束缚。”
“冯玉卿对你来说,也许不算一个值得托付的人。”江潮只是猜测,那传闻的可信度,聂欢惨淡地笑了,“也许吧。”她也自陷而无法自拔,“当局者迷。”
“今天谢谢你。”
回来剧组时,莎莎隔着老远就冲他挥手,“你怎么才来?顾老师找你半天了。”
他这才发现手机上十几个未接电话。
“她在哪里?”
莎莎努努嘴,“在那里和冯老师一起接受采访呢。”
他慢吞吞挪动着步子,冯玉卿这一身藏青色的长衫穿在他身上,搭配一副小圆眼镜,宽边草帽,正是那年代绅士的代表。他笑吟吟地望着倾城,“感谢大家对我们电影和我本人恋情的关心。我想一切都是顺其自然发生的,感谢大家的祝福。”
倾城笑而不答。
影片中的桂珍并没有因为挤走了欧阳楚楚从此同老爷过上相敬如宾的日子。实际上,战争爆发,他们再度分隔两地。
城市的倾覆是不讲道理的,他们不是《倾城之恋》里面宿命的夫妻,今生只能情深缘浅。
“你去哪里了?”她走下那舞台的中央,进入到昏暗的后台,这是江潮的舒适区,“我以为你真走了。”
江潮拉着她的手,藏在身背后,不让人看到,他是忽然下了决心的,“就算是有点儿厚脸皮吧,我也还想在你的身边。”
“怎么忽然想通了?”
“发生了一些事情”,他眼望远处,“如果还没开始就逃避,那不是太可惜了吗?”
他将她的手握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