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半天时间,楚明修没再找姜启谈话,姜启虽有些奇怪,倒也乐得清闲。
二人一路无言地走着,天色渐昏时,他们到了益州边境的一个小县汝铜县。得亏清州城离益州不远,他们才能这么快到达,若是从清州都城安德郡出发,少说也需要个五日。按照这样的速度,穿过益州花个七、八日,再过三日左右,就能到达安州的熤华山了。
他们在一家山脚下的小酒家里歇了歇脚,楚明修点了几样小菜,又要了壶酒,小酌了一杯,看到姜启在一步呆坐着,便用胳膊肘捅了捅他,又把一碟花生米推到他面前:“来点?”
“不了。”掌灯人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冷淡地回绝道:“在下盘缠带得不多,况且也不喝酒。”
“哎呀,小启你到了益州,就是我的客人了,请客吃饭天经地义,又不收你的钱!”楚明修说着,又给他倒上了一盏酒,“弱冠之年还不喝酒,什么时候喝?没事,小酒不伤身的,大不了进城给你搞点红枣枸杞泡着养养,喝吧喝吧!”
绝对不是这种农家土酒实在入不了他的口他才这么热心的,毕竟他们益州的待客之道也是相当热情真诚的啊。
“……”姜启看了一眼那酒盏,仍是没有抬手的迹象,又道,“若是这顿饭太贵重,在下即使为客,也是不敢吃的。”
“你这说的是什么话,这点小酒小菜能有多贵重?”
楚明修今天还就铁了心要让他喝下这盏醇香浓厚的农家小酿了,掏出钱袋唤道:
“店家!先结个账!启公子,我们说好了,这顿饭若是过二两银子,我把这壶酒全喝了,若是没过——”
“十四两银子!”
一个雄浑而不善的声音从背后响起,二人同时沉默了一瞬后转头,一个身形彪悍的刀疤男正拎着一把菜刀站在他们身后,“咚”的一声将菜刀砍进了小木桌里,把酒都震出来了半盏,又重复了一遍:“老子说十四两,没听到吗?!”
“……楚公子。”姜启没动,但对楚明修露出了一个莫名同情的眼神,“您这是被宰了吧?”
“不是,不可能的……”楚明修头疼地揉了揉自己的眉心,试图把皱起的眉头揉回去,“谁敢在益州宰你楚公子啊,小启你先别急,我说这位大哥,你是不是不认得我——”
“老子管你是谁,先交钱再说话!”刀疤男一声怒吼打断了他的话,姜启眼神中的同情意味更加明显了:
“您真的被宰了吧,楚公子。”
“………………”
楚明修伸手捞过先前给姜启倒的那个小酒盏,仰头将剩下的酒一饮而尽,然后将其捏在手心侧了个面,拇指弯折抵住了酒盏的底部,对准刀疤男一弹——
“哗啦——”
清脆的一声响,瓷酒盏打到男人的额头炸裂开来,男人也应声倒地。楚明修还觉得不够解气似的,跑过去又踹了两脚,才愿赌服输地将那壶十四两银子的“宫廷玉液”一个人默默喝完了,又把铜酒壶往刀疤男身上一扔,头也不回地朝山里迈开了步子:
“走了,赶夜路!”
等他回一趟遥依山,必叫人来将这酒家给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