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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伏以,凌伏以,你给我醒醒!”
听见这许久不闻的熟悉声音,凌伏以在睡梦中懒散的“嗯”了一声,翻了个身又睡了过去。
“你给我起来!”这人似乎有些愠怒,又连着唤了他几声。
见凌伏以依旧是那副睡死的样子,玄羁用共音术铆足了劲跟他说:“凌伏以,你快点出来见我,上次那个买命的人被我找到了,你的东西说不定有下落了!”
凌伏以这下是彻底清醒了,耳膜仿佛都要被他的声音刺穿,脑海中回荡着刚刚他说的那几个关键词。
“老地方等着我。”
说罢,趁着夜色,凌伏以悄悄的起床离开。
门关上的一瞬间,躺在榻上的沈梅睁开微阖的双眼,没动。
凌伏以来到西边坟场的“由此向下”的牌子边,就看见一个头发花白,胡须冉冉的老者正抄手坐在一个土堆成的小鼓包边。
察觉到周身的气息,玄羁杵着他放在一边的拐杖,精神抖擞的站了起来。
“你怎么变得比上回见你还老”,凌伏以一点没客气,见着面就开始损他,“真感觉你快要归西似的。”
“你这废话,你在下面过一天,这人间比你那的时间快的多”玄羁照例撞了一下凌伏以的肩膀,虽然根本撞不着。
“再说了,不做的真一点我还怎么搁那混。”
两个人要是真贫,就是三天三夜也说不完,凌伏以见状赶紧打住他。
“行了,你有什么事情要告诉我。”
玄羁敛了刚才玩味的神色,再次环顾四周,除了有些阴森的凉风吹拂,其余看不见一个活物的影子。
他低声跟凌伏以叙述他几日前在玄机堂遇见的人。
“那日来玄机堂买命的人,我听你的话给你留心着,这人第一次来寻我时,我看他抱着的孩子已经回天乏术,拒绝了他,他当时并未多说什么。”
“但是因为看他如此大的年纪竟还有那么多的寿数,我略微惊了一下……”,玄羁一边回忆一边跟凌伏以说。
玄羁为了赚点吃饭的钱,在人间置办了那玄机堂,又因为凌伏以,两人一起联手,倒是干上了帮人替死的买卖。
玄机堂隐于闹市,那店铺甚至都称不上店铺,只是在一处墙壁上凿穿了一个洞,挂了个牌子。
这地方在一个极小且隐蔽的胡同里,一般人根本就寻不到那,就算看见也不会让人往什么天机密语方面去想,只当是有人开了个寒酸的算命铺子,在玄机堂交易过的人也害怕天机泄露,所以玄机堂平日里也没几个人上门。
那一日,玄羁正合着眼在躺椅上坐着,椅子一前一后吱呀的摇晃。
一个看着二十岁左右的年轻人来到这个玄机堂,来人往里招呼了一声。
玄羁捋了捋胡须,不紧不慢的从躺椅上起身,把头探向在巷子里站着的两人。
那年轻人瞧着丰神俊朗,器宇不凡。开口就问玄羁:“你们这能做关于人阳寿的事情?”
狭长且阴暗的巷子尽头是来来往往的人群,小贩的吆喝声与行人的话语声混在一起,堆在巷子口。
这人知道玄机堂的底细,玄羁也也不跟他卖关子,只是这巷子不是说话的地方。
他发出老朽的声音对着人说:“前面一群杂什物件,你去搬开,顺着那往下走。”
那人听了,牵着一个约莫十几岁左右的男童跟着一起搬。
玄羁撤了障眼法,又躺回躺椅上,不一会,自己身后的门就被敲响。
等来人坐到他的面前,他缓慢的直起身,虚浮的咳了两声,问:“这么称呼?”
“鄙人姓泠,名曦,字既白”,泠曦微微颔首,指了指自己的孩子,“这个是犬子,泠颐”。
玄羁看着泠曦余剩八十年的寿数,以及泠颐不到三个月的阳寿,心中了然。
泠曦紧接着开口:“先生可否将在下的寿数折给犬子?”
那时的凌伏以只是帮人替死,这换寿数的事情他也没做过,玄羁细细斟酌,最后还是回绝了他。
泠曦似乎是猜测到了,面上并未表现出任何愠怒,临走时跟玄羁说:“在下也是走投无路,还望先生心中能再思量。”
这事来的蹊跷,但是玄羁也没放在心上。
人间弹指一挥间,几个月过去,玄羁早就已经忘记了这件事。
夏季的一个夜里,玄羁正准备关上店铺的小窗子,不巧泠曦又带着泠颐来了玄机堂。
只是这次,他的寿数已经变成了五十年,而泠颐的寿数却还是只剩下三个月的时间。
玄羁当时第一反应就是泠曦应该用了某种方法将自己的寿数分给了泠颐,但是如果分给泠颐的是五十年,泠颐现在的寿数就有些蹊跷了。
玄羁当时大胆的猜测了一下,首先,凌伏以是不会做这事得,他当时跟他说窈冥的替死生意阎王在严抓,那阵子,凌伏以谨慎行事的很。
既然凌伏以都没法子做,那别的鬼就更不可能了。
那么很可能是泠曦自己用了什么邪物,将自己的寿数折给了泠颐这孩子,那为什么泠颐的寿数还是那么短呢?
顺着这个猜测,估计是因为换寿这事毕竟有违人生老病死的自然规律,所以在换寿的过程中,不能尽数用尽。
那时的泠曦已经走投无路,在玄羁的面前苦口婆心的诉说。
但玄羁知道,泠曦一定有不少的事情没有坦白,一时之间也没说答应不答应,只说这事不好办,要好好的斟酌一番。
待泠曦带着泠颐离开以后,玄羁立马去西边的坟场寻凌伏以。
这人手里一定有某种邪物,这邪物跟凌伏以一直寻找的东西一定有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