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乐依回想起那日,神色微动,“你从水中被救起后,立刻就有宫女带你去偏殿。那位宫女应该是地位很高,我和几个嬷嬷都被赶了出去。”
见韩雨仙仍旧一脸不解,她接着说道:“我偷偷扒着门缝,看到那位宫女一边换衣服一边在你身上找什么东西,你衣服换好了,韩夫人才赶了过来。我当时觉得有什么问题,只感到些许奇怪,就原话说与韩夫人了,后来你突然就被送走了。我也是前几日见你才想着会不会跟这个有关系。”
韩雨仙听来也想不出什么,只问道:“当时我母亲可有说什么?”
姚乐依仔细回想了下,摇了摇头,“没有,我说完韩夫人只点了点头,然后让我不要同任何人说起。”
她点了点头,乍听起来有些奇怪,但毕竟多年过去了,许是姚乐依看差了,“算了,反正都过去这么多年了,也不重要了。”
姚乐依点了点头,“也是,毕竟这么多年过去了 ,如果真有什么事儿,也早该发生了。”言毕,两人有些尴尬,只能低头吃茶。
她看着姚乐依的额头,抿了下唇,要说的话有些难以启齿,“你,你什么时候回湖州?”话还是转了个弯。
姚乐依看着杯中的茶,吐出了两个字,“明日。”
“这么急吗?”明日,她来不及找太医了。
姚乐依抬了头,两行清泪落了下来,“只有你觉得急了。”
她连忙从袖中拿出手帕,隔着炕桌给姚乐依擦眼泪,姚乐依按住她的手,接过手帕低头擦拭。
窗外突然传来了匆匆的脚步声,一个女子带着两个丫鬟,怒气冲冲的闯了进来。
人未到,声先至,“二姐,你为什么要扣下我的嫁妆给四姐?”进门来看到韩雨仙微皱了下眉头,“原来二姐有客在。”
姚乐依看到来人,笑着对韩雨仙说:“倒是忘了,还有一个人很急。舍妹无礼,让仙妹妹见笑了,今日也不早了,你回吧。”
韩雨仙闻言微愣,这又是唱的哪出,匆匆把她喊来,又让她匆匆离开。
不待她张口,站着的女子又阴阳怪气地开了口。“二姐这么着急赶客作甚,是怕人看到你的表里不一吗?”
姚乐依气笑了,“五妹妹,你上赶着去给姐夫做妾,我是在外人面前丢不起这个人。”
这句话在韩雨仙的脑中一下子炸了,这是什么话!
姚乐依嘲弄般说道:“仙妹妹,这位是我五妹妹,明日她就要随我去湖州与我夫君为妾。”言语得体,仿佛在说这杯中茶般冷静。
姚五姑娘霎时变了脸色,“哼”了一声,随即又笑了出来,“二姐姐莫得意,等来日我省下长子,定会助姑姑休妻的。不过今日来,是要让二姐姐记得我带过去的嫁妆,也是为了给二姐姐撑面子,如今二姐姐将嫁妆扣下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自然是怕五妹妹忘了,你是要低头做妾的,要不要嫁妆,要多少嫁妆是我这个做正妻的说了算。”
姚乐依笑着支着侧脸,道:“五妹妹如果有什么意见,那就等你爬上了这正妻之位,我必扫榻以待。”
姚五姑娘气的一口气出不去,只得丢下一句,“我们走着瞧。”甩了袖子夺门而去。
姚乐依立时收了笑脸,看着韩雨仙叹了口气,“本不想让你看到这些,还是没躲过。”
“就冲你我儿时的情谊,你也不该瞒我。”她伸手握住姚乐依的手,“我知道我帮不了你,可总能安慰一二。”
“何必呢,徒增你的烦恼。”姚乐依伸手附在交叠的手上,“既然现在你知道了,那就说与你听吧,权当让你长个经验,日后嫁人睁大了眼睛。”
姚乐依语气平缓,多年内宅生活娓娓道来。
姚乐依嫁给表兄本是亲上加亲的好事,可三年无所出,不容于姑姑。她本想和离但姑姑怕生仇怨,不允;给夫君纳妾,怕生出庶长子于姚家无利,尚书府不允,只是一味逼迫她。
姚乐依的母亲去世多年,如今当家主母是姚尚书的续弦,她想出了一个好主意:让庶出的姚五姑娘嫁去为妾,等生下长子,就能全了两府的情谊。
韩雨仙听完久久发不出一言,姊妹共事一夫,这将乐依置于何地!姚五姑娘看起来同她势如水火,若真生下长子哪里还有她的立足之地。
姚乐依见她呆住,反倒笑了,“怎么,这会儿真吓到你了?”
韩雨仙有些心疼她的处境,知她不过逞强罢了。低声问道:“你有没有请过大夫,你为什么久未受孕?”
“大夫自然请过无数,说来说去都是那一套,说我身体虚寒,忧思过重,好好调理他日就可有孕。”一想起吃过无数碗的汤药,她嘴里就发苦,“只是这日子一直等不到。”
这些年她药喝了一碗又一碗,盼了一天又一天,终是无望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