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常说,天上的神者、仙者,受百姓香火所养,便一定抱着十二万分俯首甘为孺子牛的态度,护佑苍生,造福黎民。
她师父句芒虽已得神君之位,每年春天的时候,却仍是化身为小小的牧童,带着敕黄游历人间,每到一处州府,遇见凡人播种春耕,便要随着百姓一起犁地、耕种,保佑他们能有好的收成,免于饥饿之苦。
她师父尚且没什么架子!这贾仁,不过一个州府的同知,便敢妄自尊大,忝居百姓的父母官。
“你!你倒说说我如何又当不得?”那贾仁并未暴怒如雷,而是反问了文玉一句。
“你闹市纵马,不顾百姓,是为不仁!谋害同僚,背地抓人,是为不义!妄自托大,无视知府,是为不敬!不护稚童,企图动刑,是为不善!”
“如此同知,有何脸面自称一句父母官?”
文玉言辞振振,有理有据,另一旁的陈勉不禁刮目相看,他虽是文吏,却并不善言谈,更遑论与人争辩,这位娘子条理极佳,口才更是一等一,陈勉在心中暗暗夸赞。
“你!”贾仁闻言,面上的神色有了裂缝,随即逐步土崩瓦解。
随即他大手一挥,吩咐官差动手。“少跟他们废话!全部给我带回江阳府衙!”
文玉心中寻思着,她术法用的不好,但是这赤手空拳地打架嘛!也不知道怎么样,正好试试!
文玉一把将那孩子推给陈勉,喊道:“你护着这孩子!”
她便一头冲进官差围成的人堆里,文玉虽然不敢明目张胆地在凡人面前露了法术,但是借点巧劲叫他们受十倍的力气,还是不妨事的。
人流像潮水般涌来,文玉借力打力,几个回合下来,那些沙包便有些吃不消了。
她可不是花拳绣腿,从前师父的经、典她一本也没读,但是武学拳脚嘛,倒是看了不少,这下正好是学以致用的好时机。
文玉拍拍手,朝贾仁一挑眉。
“你要不要一起上?”
其余的官差横七竖八地躺了一地,横亘在文玉和贾仁的中间,陈勉在文玉身后护着孩子,眼中不住地流露出赞叹的神采!
穆同赶到的时候,面前呈现的就是这样一幅画面……
他不禁想起先前自己听到的……
江阳府衙,府经厅。
“什么?”
穆同正在府经厅整理文书,预备写个详细的文书典籍的书注交给新任的知府宋大人过目,却忽听得手下来报。
“贾大人在东街口的名扬铺子后巷捉拿陈书吏,叫人撞见!贾大人索性将人围了!快要打起来了!”前来禀报的官差语速极快,暗含焦急。
“听人来报!是一女子并一个孩童!”
穆同赶紧丢下案牍上的书卷,狼毫上未干的墨迹染坏了书卷的页角,晕开好大一片儿,他也顾不上,一阵风似地刮了出去。
“赶紧带人随我前往东市,你去回禀宋大人,叫他做个决断!”
不等手下回话,穆同便策马赶往东市,到了人流众多的地方,又一路带人跑过来。
瞧见的却不是自己预想的,良家妇女受欺辱,稚子幼童哭唧唧的画面,穆同咽了咽口水,左看看又瞧瞧,看贾大人和这小娘子僵持不下,胜负难分,终于还是开口打破了这份平静。
“呃……那个……贾大人,您这是?”
穆同一招手,身后的随从连同一道来的官差便齐刷刷地转身,背过去,不看他们这修罗场面。便是叫他们看,他们也是不想看的,谁愿意看到顶头上司叫一女子震得不能动弹呢?这不是给自己日后的仕途找气受吗?
贾仁这才偏头,看见急匆匆赶来的穆同,他与穆桐的职级虽有差别,但穆同办差极为公允,能力又出色,叫他看见如此这般的场面,贾仁面上多少有些挂不住,便轻咳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