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子戚然的笑了笑,“是的,那些东西身周附着不祥的黑雾,不该是此世存在的生灵。”
不祥的黑雾。
玉子的话语在我的眼前勾勒出再熟悉不过的姿态,答案揭晓只差一点佐证,我继续问道,“这些怪物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出现的?每次出现的时候,是否有预兆?”
玉子回答说,“自惟任日向守来到丹后,每晚那些妖魔出现的时候,都会闪电打雷。”
是了,没错了。
在温泉那边的时候分明天气很好、却无征兆的落下闪电和雷声。当时受气氛烘托,我没能察觉到异常,现在想想,歌仙兼定的反应也很奇怪。他急促的模样原来不是被我的拒绝激怒,而是预料到了检非违使出现,急着去铲除危险啊。
记得在本能寺,长谷部用“免疫细胞”来形容检非违使的行动原理,那时他曾提出“一旦被判定为异常,普通人类也会受到检非违使的无差别攻击”。
现在这种可能性在我眼前真切的上演了。
而这无妄灾祸的源头,无疑正是织田信长本人。
只要他仍存活于此世一日,就会有更多的普通人被卷进旋涡,即使他真的能借用明智光秀的身份一统天下,也不过是从根源上就腐烂的、必然会走向衰败的历史。
我理解了歌仙的想法——历史已经发生了偏移,谁都别想独善其身。
我没得选,只得就这么走下去。
“玉子夫人,”我再次握住她的手,“无论发生什么,神明会保护你的。”
“神明会...保护我吗?”
“是的,虽然我只是个半吊子的聆听神谕者,但只有这一点我深信不疑。”
闪电的光猝不及防的落在极近的地方,我的话被雷声打断。
被握住的手十分冰凉,玉子紧紧咬着下唇抑制恐惧,必须说点什么安慰她。我深深呼吸,说道,“你知道伽罗奢是什么意思吗?”
她当然摇了摇头。
“伽罗奢是神赐给人类的恩惠,也是你在将来必然会承受的名。”
“神明不会抛弃信任他的信徒,当你遇到危险而感到恐惧的时候,就在心里默念神的名字吧。”
“神明的名字是什么?”
“神明没有特定的名字,当你用第一个想到的人的名字取呼唤他的时候,那个人就会作为神明的代行者来拯救你。”
雷声越来越近,歌仙兼定与检非违使战斗的声音也随之响彻空庭,终于一道闪电突破被锁住的门,在我们面前的地上炸出一道裂痕。
玉子紧紧捉住我后背的衣服,分明身体止不住颤抖,却坚定的念出了某个名字。
“歌仙...”
感受到她的召唤,红发的恶鬼再次从修罗道爬回人世。歌仙兼定浑身染血,单手撑着本体,挡在我们面前与检非违使对峙。
“审神者,带着我的主人离开这个地方。”
不是玉子夫人,而是主人?
我从后面拍了拍歌仙的肩膀,听见他痛到嘶地倒抽冷气,“自己的事情自己做,你是保护贵人的骑士,我不过是个赶车的。”
“你这——”歌仙狠狠啐出一口淤血,“你是想死吗。”
这刃说话可真不中听,与玉子交谈后我才摸清他的语言逻辑,这句话加上隐藏起来的部分应该是想表达“我带着玉子离开没问题,可没有我断后,落单的你必死无疑”的意思。
普通歌仙是优雅的saber,赤色的歌仙就是berserker,天生不能好好说话吧。
多亏我是个善解人意且不·记·仇·的好人。
检非违使虎视眈眈,没有时间与他斗嘴,而且——
我摸了摸胸口微微发热的海棠挂坠,心中渐渐安定,“而且我的神明也来救我了。”
嘶啦。
那是□□被贯穿的声音。
检非违使喉咙里发出轰隆的雷鸣声,直直倒在我们面前,我所呼唤(等待)的人(神明)用力振刀,将泛黑的血液甩落。
压切长谷部逆着月光,单手撑住半开的破损房门迈步进来,对着我们露出疲惫而欣慰的微笑。
“抱歉,主,我来晚了。”
“你来的刚刚好,”我迎上去,站在他身侧,“谁都没有死,一切都还来的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