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鹃不鸣,应当如何?”——这是流传至后世对“战国三杰”性格概括最经典的范例。
织田信长、德川家康是否回答过尚不可考,但丰臣秀吉此时向我提出这个问题,可见有关杜鹃的讨论并非空穴来风。
秀吉眼角堆出几层和善的细纹。
大约是我的回答投其所好,他终于肯收下那封“捏造的细川誓书”。
“既然如此,就让我们想想诱其啼之的方法吧。”
羽柴秀吉如是说道。
*
历史原本的发展,筑前守的队伍会一路东上在山崎地区与明智光秀进行决战。山崎处于入京的要道,得之则可守京都,失之京都便会落入敌手,山崎会战的成败决定天下大势绝不夸张。
眼下我们将要遭遇的敌人实为“织田信长”,他对羽柴秀吉的动向和战略手段了如指掌,而且他不是孤家寡人,除了明面上接纳其入城的细川,背地里还有许多尚未表明态度的助力。
实在是棘手。
羽柴秀吉命人搬来沙盘,就地在狭小的茶室里进行战略推演,期间我主动提出回避,被他笑眯眯的拦住,“不必,这场战斗的结果你比我更清楚,不是吗?”
不是,真不是。
哑巴吃黄连。
做人本来就艰难,维持人设更是难上加难,我骑虎难下,只得老老实实坐回原位。
然而茶室逼仄,空气流通受限,没过多久就觉得头晕眼花,压在臀下的脚尖也一阵一阵的发麻。打量其他人,羽柴秀吉聚精会神的排演行军布局,歌仙看似正襟危坐、实则闭目养神,长谷部面色平和,身为“严于律己的刀剑”早习惯了跪坐,这点小事难不住他。
我偷偷挪动臀部,想调整姿势,谁成想这沙盘重心竟不稳当,被借力撑了一下就整个翻了过去。秀吉刚摆好的小旗子撒了一地,茶室瞬间被烟尘占据,众人呛咳。
我缓缓抬头,与灰头土脸的小老头对上视线。
“审神者,此为何意?”
羽柴秀吉表情复杂,从前打翻邻居家小朋友积木的时候,对方也是这幅表情。
我尴尬笑笑,准备土下座认错,“其实没什么——”
“意义”两个字还没说出口,歌仙的折扇就打在翻到的沙盘上。
“无意义。”
他劫走话头、坚定说到,“审神者的意思是指大人您的排演毫无意义。”
这么说也太得罪人了。
果然筑前守听了这话,原本的无措现在带上了些许愠怒,向我质问道,“那么汝等有何高见?”
我能有什么高见,那只是个意外。
我朝两位刀剑男士眼神求援,歌仙这个管杀不管埋的只笑眯眯得看着不再出声,长谷部倒是想到什么似的,拍了拍自己的膝盖。
长谷部的腿?
我茅塞顿开,遂俯首向筑前守说道,“大人,唯快不破。”
“哦?”
筑前守脸上的阴霾散去一些,“仔细说说。”
“明智光秀已占天时地利,如今局势混乱,谁能更快拢得人心,谁便能得到天下。谨慎斟酌虽好,不如孤注一掷破釜沉舟。”
羽柴秀吉捏着下巴思量片刻,“说的没错,老夫从战场转圜,接连跋涉军中已有怨言,若是硬拖着疲劳的军士投入战斗,多半也不会占据优势。”
说着他起身走出茶室,扬声呼唤,先前接引我们的老管家急匆匆从外院跑进来。
羽柴秀吉掸去身上的尘土,请他代为传令,“清点一队轻骑兵绕道大阪,请神户信孝(织田信孝)大人一同参与为主公复仇的大义之战。”
“嘱咐官兵卫留在此处休整后续抵达的部队,按照队伍中兵士的身体状况放行,分批次朝天王山行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