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尚未加冠。”
“那我唤你阿康可好?”
“好。”
“阿康。”欧阳克轻轻念了一声,完颜康只觉得心尖微微一颤,急忙问:“那你呢?”
欧阳克思索了一下,觉得“克”字怎么变化都不好听,索性道:“我虽至冠龄,却并未取字,我叔父也不在乎这个。你若愿意,不如你替我取罢。”
完颜康一怔,却见欧阳克满眼期待,便也索性低头思索起来。
“言温,如何?”
人之齐圣,饮酒温克。
言念君子,温润如玉。
欧阳克微微一笑:“好。”
*
未过多久,陆乘风并郭黄二人一同前来。陆乘风先吩咐陆冠英去门口守着,这才向欧阳克和完颜康致歉:“经师妹相告在下才得知,杨公子甘冒奇险潜伏于金国为大宋探事。方才多有得罪,还请杨公子与欧阳公子见谅。”
完颜康未想到黄蓉竟是用这等理由替他周全,好在他随机应变,闻言当即换成谦谦君子的姿态:“是在下隐瞒在先,陆庄主何罪之有?只此事干系重大,还望陆庄主切莫对外人多言。”
陆乘风自怀着取出两个个瓷瓶,分别递与完颜康和欧阳克:“此乃九花玉露丸,服后可宁神止痛,延年益寿,算是在下给两位赔罪。”
“多谢陆庄主。”欧阳克道了声谢,当即便取出一丸服下。这玩意疗伤不太行,但作为无副作用的止疼药还是不错的。
完颜康见欧阳克服下后面色微缓,便知这东西确实难得,连忙也道:“陆庄主太过客气。”
欧阳克觉得心口疼痛缓解,顿时精神为之一振,也有心思琢磨眼前的情形:“陆庄主这般放了我们,需得有个由头才是。”
“这好办。”黄蓉笑道,“只说看在梅师姐的情面上。”
“我也许久未见梅师姐了。”陆乘风叹了一声,“杨公子,不知你师父现在何处?不如邀她来盘恒几日罢。”
他怜梅超风丧夫,伶仃一人孤苦无依,又与小师妹说了许多桃花岛的人和事,念起过去种种,一时竟把仇恨淡了许多,反倒盼着与师姐化解仇怨,故而出言相邀。
完颜康道:“临别之前,我与师父约在苏州汇合。还请陆庄主派人去苏州之北三十里处的荒山之中,见九个堆叠的骷髅头便是我师父练功之处。”
他本是急着往临安去见史丞相,只是欧阳克伤势不轻需得静养些时日,而他又不愿丢下欧阳克独自上路,索性便顺水推舟应下此事。
*
一行人便就此在归云庄住下,郭黄二人与陆庄主谈诗论画,完颜康则陪着欧阳克养伤。二人刚刚剖白心意,正是情浓之时,每日里谈天说地耳鬓厮磨,自有一番意趣。
到了第三日,陆冠英匆匆赶来,只道是铁掌帮帮主水上漂裘千仞裘老前辈相请。二人不知何意,索性随陆冠英去了厅堂。
等入了席,便见兵马指挥使段天德已然在座。完颜康这些时日吃好睡好,面色自然不错,而段天德被羁数日,难免神色憔悴。好在陆乘风早已料到二人气色不同,已命人先带段天德梳洗更衣整顿一番,欧阳克恰又伤势未愈面色苍白。三个人三种神色,这般坐于一处,除了衬得完颜康气定神闲,倒也不显什么破绽。
裘千仞向完颜康道:“小王爷受惊了。”
完颜康不知何意,只点点头应付过去。却听裘千仞向陆乘风道:“宝庄眼前有一桩天大的富贵,老弟见而不取,却是为何?”
陆乘风奇道:“晚辈厕身草莽,有何富贵可言?”
【偌大一个归云庄还不算富贵吗?】欧阳克习惯性开启看戏吐槽模式,【再说了,太湖水寨刚抢了杨康和段天德吧。】
裘千仞道:“金兵南下,大战一起,势必多伤人命。老弟结连江南豪杰,一齐奋起,设法消弭了这场兵祸,岂不是好?”
陆乘风道:“能为国家出一把力,救民于水火之中,原是我辈份所当为之事。晚辈心存忠义,但朝廷不明,奸道当道,空有此志,也是枉然。求老前辈指点一条明路,晚辈深感恩德。至于富贵甚么的,晚辈却决不贪求。”
裘千仞哈哈大笑,正欲说话,却见庄丁飞奔来报:“张寨主在湖里迎到了六位异人,已到庄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