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进醉竹殿,就看到三个好兄弟勾肩搭背地杵在大殿最中央有说有笑。
宋如常抬手,轮椅停住,身后的人连一声疑问都无。
等到三撇麻花分家,棺材脸马上开棺诈尸,极虚伪极做作地浮上一层幼稚的笑容,拔尖了嗓子佯装惊喜地朝不远处喊去:“大哥二哥三哥!”
这嗓子喊得极其突然且甜腻,原地待命的赵寒庆瞬间后背爬上一层鸡皮疙瘩,唏嘘道还好这位小祖宗只有三个哥哥,不然一口气嚎出来不得憋死。
前方各怀鬼胎的三只狐狸闻声,一个转的比一个快,皆是满脸堆笑,眼睛嘴角无一不凿刻着绝世好哥哥五个大字。
最先跑起来的是宋如蘅,一边跑一边提着衣摆,时时刻刻注重完美皇家形象。
“四弟,好久不见。”
宋如蘅上下左右转了一圈眼睛,点评道:“似乎是胖了一点儿。”
“天凉快了,吃的多。”
宋如常伸手与他握了一下,又冲着他身后喊了一声大哥。
“我怎么没看出来?”
天生长得壮实的宋如兕看谁都像瘦猴,随口接了一句,却撞上宋如常飞来的眼刀子。
不知到自己说错了什么话的人赶紧闭嘴,自觉站到轮椅后边预备推人。
走在最后的宋如吉病歪歪地拖沓着步子,一边摇扇子一边打趣道:“上次病的太重,没看清你手下的脸。怎么,小胡蝶飞走了么?换了一个踏实的人陪你。”
车轮迎着他的面走,宋如兕抢答:“这是父皇赏的,自然要时时刻刻跟着了。”
兄弟四人正式聚齐,说说笑笑地结伴朝内走去。
赵寒庆跟在最后,满心期盼宴席快点开始,兄友弟恭的戏码这几位皇子演不累,他这个看客都要被恶心坏了。
天家父子兄弟凑不出一颗真心,这是自古以来的道理,但是等这出戏真的在自己面前粉墨登场,怎么看怎么别扭。
他突然有些羡慕胡蝶了,说不出话便说不出错,以防鬼迷了心窍,从嘴里溜出点什么大逆不道的胡话。
最初在树下不就是么,脱口而出真好看……他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竟然敢对尊贵的皇子想入非非。
出门那会儿也是,对这一个发冠丢魂儿丢到九霄云外,差点没把小皇子推到树前去。
如此这般地一合计,赵寒庆突然觉得比起哑巴,还是做个瞎子更适合自己。
宴席要等晚上燕帝来了再开始。在此之前,大家聚在一起联络一下虚假的皇家亲情,吃点水果喝点茶,打发打发时间。
醉竹殿一直都是皇家设宴的场所,殿内搭了一个常年不拆的戏台子,歌舞戏曲在上面有条不紊地编排着,丝竹悦耳,曲调迷人,的确是个谈天说地的好地方。
燕帝的妃嫔不多,子嗣也少。
除了四位皇子,公主只有两个。
大公主十岁那年突发恶疾,不幸早逝。二公主只比宋如蘅小上一岁,多病缠身,一直幽居宫中。
直到六年前年,淑妃产下三公主,燕帝才算正式有了一个健康的女儿。
燕帝因此对这位年仅六岁的小公主格外宠爱,时时将她带在身边。
用宋如兕的话来说,燕帝当然可以放心宠爱小公主,因为公主没有继承皇位的权利,纵使宠到天上的星星都要摘下来送到她手里,皇位也不可能有公主的半片裙摆。
只因公主是女孩,而女孩,天生便是要泼出去的水。
宋如常还记得这段话说完之后,他的二哥脸色有多红润,头点的跟拨浪鼓似的,半分也无病秧子的觉悟。
他对于宋如兕这个脑子跟肠子共用一根神经的蠢货说的任何话都不感兴趣。
瞥见宋如蘅嘴角抽动,笑得似有似无,赶紧站队跟着一起鄙视他的口无遮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