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如兕吃惊一声,跟着跪倒,紧紧抓住他摇摇欲坠的肩膀,别说呵斥,大点声音询问都不敢。
“我……不是我……”
他想要说谎,出于本能的逃避责任。
“不是你是谁呢?如常,你不该这样的。”
事已至此,宋如兕明白,无论做什么,都换不回床上妻子的一条命。但是他更明白,是谁先举起了匕首。
“她要杀我!”
听到他的指责,宋如常泪如泉涌,委屈的眼泪乳泄洪一般哗哗流出,气急败坏地在他面前挣扎扭动:“她要杀我!是她要杀我!”
“我不杀她,她就要杀我!”
他的声调越来越尖锐,刺透人的耳膜,在大脑中肆意搅动。宋如兕怕他的叫喊会引来更多的麻烦,情急之下用手捂住了他的口鼻。
本就因为恐惧和愤怒折磨的喘息不畅的人胸口剧烈起伏,却寻不得出口,逐渐没了挣扎的力气,窒息的感觉抽取了眼中的光点,几近熄灭。
“不要叫了如常,不要节外生枝。”宋如兕撤开手,半是威胁半是安抚:“只有我知道,你不用害怕。”
宋如常张大嘴巴疯狂地向肺里倒吸了好几口气,瘫软在他胸前,默默流着泪。
“来不及了……”宋如兕顺势将往怀里带了带,嘴里的话像是自言自语,自顾自地下了决心:“要提前了。”
“大哥……”
宋如常闭上眼睛,气若游丝:“救救我。”
“救救我……”
天已大黑,赵寒庆端来让人煮好的安神药,看到胡蝶蜷缩在床头一角,抓着宋如常的手不肯放松,像极了没人要的哈巴狗。
“他说什么呢?还是救救我吗?”
这时候年纪和阅历的优势便展现出来了,赵寒庆虽然一样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总不至于慌乱成胡蝶的样子。他放下药,用手背搭了下宋如常的额头:“还是热。来,你把他扶起来,让他吃点药。”
胡蝶岿然不动,半天才憋出一个屁来:“睡了吃安神?”
赵寒庆一个字一个字听进去,然后自行在脑海中增减删补,这才理解了他的意思。
“他这不是睡,是烧糊涂了,吃点安神药,能好受些。”
“可以不做噩梦的。”
他补充道。
可惜胡蝶不装哑巴改作聋子,理都不理他一下。
赵寒庆见指使不成,重新拿了药碗,越过地上的萝卜亲自出马,把人揽起来撑住,绕过胳膊费力地搅动汤匙。
胡蝶起身,上下看了看他们亲密的姿势,脚一跺把碗从赵寒庆手里夺了过去。
还好赵寒庆早摸清他的脾气,一直有用余光留意着,这才没给宋如常洗把脸。
“好好好,你喂你喂。”
他又气又笑,向后仰了仰脖子,在保证能支撑住宋如常的同时,尽可能的不与他接触过密。
胡蝶捡起勺子白他一眼,没好气地说道:“我怕你弄脏衣服。”
赵寒庆含笑不语,表示你说的都对。
两人谁也不待见谁地合作喂了宋如常小半碗药。宋如常的确没睡着,感觉到有人在捏自己的下巴,眼睛撑开半条缝,浑浑噩噩地说了一句自己要祛邪的胡话。
胡蝶虽不懂,但还是听进了心里,喂完药撂下碗,马上就扑到妆台上翻箱倒柜,倒真的让他摸出一串桃核手串来。
宋如常刚被伺候着躺下,听到他噼里啪啦的响声,强撑着没有闭眼,直到手腕套上那串桃核。
“我救你,我救你。”
胡蝶一面给他带,一面许诺着,把宋如常的一言一语看得比自己的命还要重要。
床前的赵寒庆袖手瞧着,倍感唏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