串珠子的绳可不是一般坚韧,怎么会断?
身居高位的大人物多数信奉玄学,家里供奉且不提,有些虔诚者初一十五会去拜拜。
靠海的龙城更别提了,乡土宗族民风民俗浓郁,知名寺庙道观香火鼎盛,信众不断。
珠串断绳,除了玄学,根本解释不通。
章雪完全懵了,刚才还滚烫的脸,唰地一下惨白。
今晚迫不得已参加同学聚会K歌,点个卯就走的那种,没想到接连有事找上门,真是祸从天上来。
小叶紫檀流珠一看便知大有来头,珠子可以重串,断珠的预兆赔得了么?
万一流珠主人真出了事,杀了她都赔不起。
不止她,现场静得可怕,周围人大气不敢出,地上落针可闻。
有人噼里啪啦撞倒东西,惊慌失措的声响犹如天边的惊雷滚动,“秦爷,抱歉,我们会处理,这位客人……咦,是雪小姐啊……”
章雪茫然转向一旁,说话的是盛天KTV的王经理,李玉龙手底下的人,她只见过一次,不料竟然记得她。
“嘘……”
有人试图捡拾流珠,上方轻轻嘘了一声,四周顿时诡异安静,气不敢出。
“手干净吗?”
他的声音很轻很淡,云淡风轻似地,但每一个字重如千钧。
随员陪同等人恍然,不论佛道,均有外人不得触碰贴身佩戴物件的讲究,怕外人不洁,脏了法器。
章雪背脊发凉,战战兢兢说道:“秦爷,我家有海云观玄清道长仙去后留下的老物件,正待传承,您要是不嫌弃,我明天送到您府上。”
海云观玄清道长是全真有名望的高人,他遗留的法器多少有些加持,章雪打算把家里的藏品送出去,只希望他不计较。
他微微一笑,不置可否,问了她同样的问题,“手干净吗?”
章雪慌忙举手给他看,“我刚洗完手,很干净。”
女孩颤巍巍的手,在金黄灯光的渲染下,仿佛一块雕刻绝佳的鸡汤豆腐,再配上泫然欲泣的汪汪杏眼,无不令人食欲大开,意图狠嗦一口。
品品豆腐的白嫩,吸吸鸡汤的鲜甜。
他不着痕迹抿了抿唇,勾出浅浅的弧度,带着三分抹捉摸不透的笑意,语气听上去寡淡得很,仿佛真的不萦于怀,“帮我捡珠子,108颗,一颗不许少。”
说罢,他慢慢站直,好整以暇靠在墙边,双手插兜,居高临下等着她捡珠子。
他丝毫不急着赶场,似乎场面再大的应酬,都得等他莅临赏光,才算有面。
章雪这时才发现他高大得离谱,光是影子就把她一整个儿压住。
他穿着手工剪裁的高定西装三件套,外罩顶奢新款羊绒黑大衣,利落的裁剪和版型勾勒出挺拔的线条,犹如山岳般伟岸。
第二眼再看,之前的温柔暖意似梦幻泡影,从下往上看,显得异常冷峻,如穿过万仞山岗的雪风,眉眼俊雅似天边的云霞。
总之,是距离很遥远的人。
秦爷不急,王经理急啊,他藏在人群中冲着章雪不停打眼色,盼着她赶紧捡珠子,别误了正事。
事情好像解决了,又好像没解决,章雪头皮发麻,“我捡,您稍等一会。”
一颗、两颗、三颗……
珠身光华内敛,入手温润,看得出主人时常盘玩,她的确不是眼花,每颗珠子均刻有深奥难懂的符咒。
且不说其他,道家符篆诘屈聱牙,要在小手指大小的木珠刻符做到毫发毕现,简直难如登天。
章雪用衣角把它们兜起来,一边赞叹工艺,一边默数。
女孩半蹲在男人面前,他脚下小小的一团,居高临下望去,瓷白纤细的天鹅颈,白得莹莹发光,在黑发里若隐若现,黑白配色的套装毛衣裙表面看上去挺端庄,但过于贴合,以致于玲珑风流一点儿不遮掩。
他斜斜横了一眼走廊众人,俊容冷下,所谓的含情目不过是假象,阴冷才是底色,俨然一条隐匿林间的蛇王,随时飞溅一口致命毒液。
沾者即死。
人人脖子一紧,被齐整抹了一刀大动脉,血呲呼啦乱飙,身心透凉,连忙转向。
王经理也不能幸免,被两个精壮有力的助理拖住堵嘴,三明治一样夹着,面朝墙壁。
一时间,走廊两侧贴满了“壁虎”。
女孩一无所觉,还在捡拾珠子。
黑裙起伏不定,像海底向上浮动的水母,真得感谢龙城的初春,可以见到暮雪群山新熟的蜜桃,色香味俱全。
他不禁想起纽约中央公园见过的两只流浪猫,软乎乎的小母猫趴在草地上晒太阳,公猫出其不意叼住它的后脖子,春意盎然,喵喵叫。
如果可以叼住白脖子欺负一下,再弄哭,大概会分外有趣。
一念起,男人怀里的一张人物小像霎时灼心烫肺,犹如热油里倒了凉水,呲啦一声,炸得胸腔刺疼。
心口滚油,冰雪浇头,大脑瞬间清明。
秦理啊秦理,你在乱想什么,她是你能要的么?!
你不配!
【1】关于道教流珠,来自百度
《见闻| 道教“流珠”—淹没在历史长河的瑰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