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柳无语,原本支开她的借口,倒被她反杀一刀,小东西真有你的。
章萍已然认出里面装的是什么,一罐15年份的熟普洱,一罐狮峰老树龙井,百年茶树采摘的珍品,这可是李继东那条老狗通过关系,拐弯抹角买来讨她欢心的。
章萍眉眼直跳,无他,肉疼。
她一眼扫向章柳,只见章柳慌乱之下,竟然节拍都弹错了。
女大不中留了?
正在这时,吴助理趁着间隙进来,与章萍耳语一番。
章萍缓缓起身,对秦理说了声抱歉,“省里的考察组到了,我和小柳得去接待一会儿。”
原本秦理的接待安排在下午,但他提前到了,打乱上午的工作安排,省里考察组必须接待,只能留个人下来作陪。
她想也不想地吩咐章雪,“小雪,你在这儿陪秦总聊聊天,我们稍后回来。”
章萍道声失陪,章柳会意地点点头。
两人到了会客室外间,章萍状似不经意地回望一眼里边,“里面那个怎么样?该给小雪找个姐夫了。”
章柳撇了撇嘴,眼波流转间,妩媚又多情,“不怎么样,我自己的事儿自己有数,您就别操心了。”
这是她悉心养大的侄女,就这么被李家人糟践……
眼眸深处流转着沉郁的阴霾,章萍的笑容在这一刻变得极为迷人,红唇微张,是深渊毒潭滋养的红果,隐约弥散出毒雾,“李家……给我等着……”
一室寂静,章雪迟钝地意识到现在屋里只剩她和秦理两人,顿时整个人拘谨起来,是那种不懂说些什么好的拘谨。
尽管经受了多年的淑女训练,但在此刻,那些早已深入骨髓的礼仪也无法完全掩盖她内心的紧张。
在动物世界,亦或是人类社会,强大的存在都会自然而然地散发出强势气场。
弱小的生灵,费尽心力构筑看似坚不可摧的外壳,在强者面前也会瞬间土崩瓦解,无所遁形。
他用那双生来多情的眼睛凝视她,令她分不清自己的拘谨是源于气场上的压制,还是别的什么。
固然,他是温和的,可他也是上位者,她做不到与他这类人谈笑风生。
躲在姑妈姐姐的羽翼下,安心做雏鸟,才是她最喜欢的事。
她只能在心底反复默念“是长辈啊,他是叔叔”,来缓解紧张和慌乱。
不期然,她脑海中闪过一些时光鳞片。
那天,她第一次鼓起勇气向嘉明哥哥表白,希望借此让他明了心意,同时化解两家矛盾对他的影响,找回从前那个疼爱她的嘉明哥哥。
当时他站在运动场看台上,俯视台下的她。
秋风吹过校服下摆,穿过黑发,他冷漠得犹如冰封的雪山,“你不行,表达能力说明一个人的思维能力,你的口齿太差劲了,我正好厌蠢,你蠢得让我的厌蠢症都犯了。”
锋利的话语像把匕首,狠狠刺伤了自尊,她好似被猎人射中的小鹿,慌不择路逃离了他的视线。
她是那种语言表达能力天生欠缺的人,即使后天练习,也很难有明显提高。
她用沉默寡言和淑女教养来掩饰,却依然无法隐藏好缺点。
人与人之间的沟通,关系的推进,最终要落实到语言。
此时此刻,在秦理面前,她的语言表达能力似乎变得更加贫乏了。
手攥成拳,掌心一片濡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