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薄的纸册在时星手中翻动出微弱的声响,他从前到后地掠过一眼,忽而抬眼道:“不如阿月帮我选?”
他一脸无辜,元月却一时失语。
这是什么发展?
她抬脚往屋子里走,被随意搁在桌角的图册进入视线,最上面的一页,用轻盈的笔触、细腻的色彩、丰富的线条勾勒出了一件轻薄的——交领深衣,领口开得极为宽大、又在腰腹部乍然收紧,布料几乎透明,如同一件薄纱。
元月:“......”
她翻了一页。
第二页的衣服显然不再采用这种轻薄面料,反而用了质感厚重的黑色皮革,只不过画图之人显然很吝啬,大块的皮革仅仅覆盖了图中小人上胸膛的一部分,其余部分都是镂空的皮制带子,在腰间、手臂上缠绕,仿佛把看不清五官的小人勾勒得眉清目秀的。
元月:“......”
她不信邪,一把翻到册子最后——那是一件小衣。
珍珠被串联在银质链子上,闪着珠光的珍珠链一条条紧密连接在一起,组成了一件即使勉强也称不上衣服的衣服,挂在图中小人的身上,极富创意的勾勒出小人的胸肌。
还有个背面展示图——细细的两条链条在小人细窄的腰间收拢穿梭,强劲的背肌和纤弱的链子形成了强烈对比。
元月眼前一黑,伸手揉了揉额角。
她算是知道刚才孙于宁为什么本来还挺正常的,却突然昏了头,让他不用穿衣服了。
时星慢悠悠品了口茶,才道:“选好了?我信阿月的眼光,就定下了吧。”
“你、在、逗、我、吗?”元月“啪”地将手中的册子摔回桌上,这一声在夜里显得格外响亮。
“你的个人爱好,我看我是不便参与了。”元月忍不住从喉头泄出一声冷哼,“才入城主府半日,我看时长老是乐不思蜀了。”
时星一手撑住额心,叹道:“冤枉啊,真是天大的冤枉。”
“不过阿月,怎么就这么闯进了城主府。”他叹了一声,又觉得这种情况有些好笑:“你听过那个笑话吗?”
“什么?”
“一个修士跌入悬崖,另一个修士舍命去救,拼命将跌落的修士甩了上去后,被救的修士又折回去救去救他的修士。第二轮救人的修士只能将其甩到悬崖边上了,第三轮则离悬崖边越来越远。如此反复中,两人的力量越来越弱,反而一起坠落下去了。”
这是修真界儿童故事集中的著名故事,基本上受过修真界教育的儿童都是耳熟能详。
“匪夷所思。这能称之为故事?”
“寓言故事,告诫小朋友们做好事也要分清楚对象。”
元月点了点头,意有所指道:“明白了,都怪我失忆了,不然肯定会想起这个故事。毕竟,做好事,也要分清楚对象。万一这对象根本不希望我做好事,那多不好。”
时星坐正身体,见少女还站在原地,她身后的圆月高高挂在远处的天幕上,而地上的元月一无所觉的双手抱臂站在他面前。
时星思绪开了个茬,突然“噗”的一下笑出声。
他刚坐正的身体又笑得左摇右摆,元月的严肃脸简直挂不住,时星懒散地根本不像是早上刚被强行掳走的良家妇男!
还说不是乐不思蜀!
她气得无语。
桌子旁的青年笑了好一阵才平息,断断续续地道:“阿月,我来这半日并非没有收获啊。你看,比如你身上被遏制的灵力,这个问题的根源在哪,我就很明白。”
元月唇角拉地平直,没什么感情地问:“哦,在哪?”
时星答得干脆:“应该是在我。”
元月手掌大力地向桌上一拍,利落地站起身,作势欲走。
时星忙道:“阿月,别走啊!应该是我早年间将东西遗失在这了,所以,被有心人利用,才导致了扼妖阵发生。”
元月冷笑,忽而道:“你察觉到不对,所以城主府小姐看上你后,你就索性顺势进入城主府,做男宠暗中查探?”
“话是这么说没错,”时星的声音不自觉越来越弱,“怎么你说出来就怪怪的?”
元月瞪大了眼:“你说我阴阳怪气?”
时星嘴唇微张,“我.....”
他一句话将吐未吐,最终还是合上了唇。
元月深吸了一口气,“桐城整座城池都透着诡异,今日我上街所见,城内城民皆是人族,但豢养妖仆者众,我见那些妖仆的状态都不是很好,而且城门守卫对于妖族的厌恶做不得假。”
“仙盟是禁止贩卖妖仆的,但如果妖族自愿成为妖仆,那么仙盟也无法干涉。”时星回忆道。
“桐城妖仆众多,个个都是自愿,那也太蹊跷了,你那遗失之物,恐怕和这件事情有牵扯。”
空气陷入静默。
元月忽然问:“我失忆前你的灵力虚弱就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了吗?”
“什么?”时星愣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