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鸣山便说:“那我去后院劈柴。”
他起身出去了,江问简才总算松了一口气,拍拍胸口,默念:不能被外表迷惑,不能被外表迷惑……
等心绪宁静下来,他才继续动手。
中午忘记煮饭了,这会儿他心里记着呢,先去煮饭。
按照册子上“一碗米煮两碗饭”的口诀,他舀了两碗半米——他自己吃两碗饭,陆鸣山吃三碗。然后淘米,把淘过的米倒在烧水的大铁锅里,加水加到比米高出一个指节,盖上锅盖,再来炒茄子和丝瓜。
江问简脑子灵光,凡事都肯花心思去琢磨,有了中午的一次经验,这回炒菜就娴熟多了,先刮了一小块猪油,化开来一看,估摸着少了,便又加一块,如此控制着油量,又把稳油温,茄子下锅后虽然也“刺啦”一声响,但比中午那惊天动地的巨响要好得多。
江问简吸取中午的教训,把茄子炒得软烂些,快出锅时加了盐巴,又拿筷子先夹了一点自己尝尝咸淡,才把茄子舀出来。
这回十分成功!
他如法炮制,又炒了丝瓜鸡蛋,然后才想起来——没有肉了。
中午倒是有剩下来一大半辣椒炒肉,但那是剩菜呀。
江问简便往后院喊了一声:“陆鸣山!”
不一会儿,陆鸣山进了柴房:“怎么了?”
“你今天有打到山鸡兔子吗?”江问简有点儿局促,“我今天中午炒菜的时候没想那么多,把猪肉全炒了……”
陆鸣山:“你不是说中午有剩么?”
他走到橱柜前,打开橱柜,端出了那盘辣椒炒肉。
“挺香。”陆鸣山忍不住闻了闻,“还剩这么多,正好晚上吃完,明天我去县城卖野猪,再买些肉回来。”
江问简小声说:“可是,那是剩菜……”
陆鸣山愣了愣。
要不是原先他也是个侯门贵公子,还真不明白江问简在纠结什么。
——高门大户是不吃剩菜的。
江问简能想到把菜留下来,而不是直接倒掉,估计是昨天知道了这儿的工钱和物价,知道这一盘猪肉要三十文钱,是一个人干两三天活儿才能挣到的价格。
要不然,江问简根本就不会纠结剩菜这个问题,早就整盘菜倒掉了。
陆鸣山想了想,说:“夏天猪肉放整一天就臭了。本来我打算今早做肉包子的,忙忘了,还好你中午把它全炒了,不然留到晚上,这肉就吃不了了。”
江问简听了这话,忐忑的神情才放松下来:“那……”
陆鸣山:“不是剩菜,只是你一次炒了两顿的菜而已,把它热热吃了吧。”
江问简立刻接受了这个说法,把辣椒炒肉回锅一遍,加了些盐巴,香喷喷的出了锅。
正好另一边锅里的米饭也焖熟了,江问简把饭全部舀进小饭桶里,陆鸣山就顺势洗了两口锅,将水倒进烧水锅里,把两边柴火并作一处,烧热水。
他的动作很快,江问简把饭菜全部端上柴房的小方桌,摆好筷子,他便干完这些活计,走了过来。
“快尝尝。”江问简迫不及待地自卖自夸,“我今天才第一次做饭呢,就做得这么好。”
陆鸣山笑了笑,端起饭碗,先夹了一筷子肉。
出乎意料,真的不错。
他连连点头:“好吃。”
江问简嘿嘿一笑,也端起碗吃饭。
陆鸣山吃了肉,又尝了茄子、丝瓜,每道菜都油亮亮、香喷喷的,咸淡也合适,江问简在这方面的天赋可真比他强多了。
陆鸣山忍不住抬眼看了江问简一眼。
江问简也吃得很香,腮帮子鼓鼓的,嘴巴一动一动,像吃草的小兔子。
陆鸣山的嘴角忍不住地往上翘,怕被江问简看见,连忙低头继续吃饭。
在山上打猎艰辛而危险,一回到家有人等着,有荤素搭配的热菜热饭,这日子可比他先前孤孤单单冷锅冷灶的要强上千百倍。
怪不得大家都想娶媳妇儿呢。
吃过了这样有滋有味的热菜热饭,再叫他去吃从前吃的烙饼馒头,他可吃不下了。
两个人把饭菜一扫而空,江问简吃得肚子饱饱的,瘫坐在小板凳上直揉肚子,陆鸣山则站起身收拾碗筷。
看他要去洗碗,江问简忽然想起一事:“你今天摘了野皂荚没有?”
“摘了。”陆鸣山说。
不过,他没告诉江问简,就是因为摘野皂荚,他才闯入了野猪的领地。
他从怀里掏出个小布包,里头包着不少长长的皂荚,放在热水里揉一揉泡一泡,泡出来的皂荚水去污很不错。
陆鸣山泡了一盆皂荚水,先舀了一些洗碗擦桌子、砧板和菜刀,另一些用来洗自己身上脏污了的衣裳。
他到柴房外洗衣裳,江问简就在屋里洗脸擦身——现在他已经不需要陆鸣山把衣架拿进来挡着了,反正陆鸣山十分老实,不会偷看。
今天晚上有陆鸣山带回来的皂角,江问简可算好好把身上洗了一遍,连头发也仔细洗干净,换上了清爽干净的薄纱寝衣。
前两日他都不敢穿这寝衣的,现在同陆鸣山熟悉起来,知道陆鸣山为人正派,才从箱笼里拿出这身衣裳。
这衣裳还是为了新婚特地做的呢,透气凉爽,薄如蝉翼,换上它夜里睡觉能凉快些。
收拾妥当,从柴房里出来时,陆鸣山正赤着上身在院里晾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