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很高,穿着黑色的风衣,欣长的身形,宽阔的肩膀,让小小的摊位显得更加逼仄,可与他身形带来的压迫感不同,男人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框眼镜,镜片后的眼睛深邃柔情,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柔和了他有些凌厉的眉眼,
闹哄哄充满烟火气息的集市里忽然出现了一位应该坐在豪车参加上流人士宴会优雅贵公子,这样的割裂感让他显得与周围格格不入。
“小老板那件衣服可以拿给我看下吗?”
男人再次开口,语气依旧温和,注视着夏昭昭的目光平静宽容,并没有因为女孩的愣神而感到被冒犯。
这是一个是清隽矜贵,温润儒雅的人。
夏昭昭心中飘过这句话,莫名有些脸热,忙侧过身指着一件衣服问:“是这件吗?”
“对,”男人颔首,视线在女孩微红的脸颊停留一瞬,不动声色道:“如果不麻烦,你右手边第三套也请取一下。”
面对直来直去的人多了,冷不丁遇到个这么文气礼貌的,夏昭昭是真的有些不习惯。
她迅速把男人要的两套衣服取下来,放在台面上,若是平时她肯定要开始介绍了,可对面这人显然不需要她多嘴,而且不知道为什么,明明这人看起来很温和,可却给人一种汹涌暗藏的危险感。
那是来自阶级差距带来的压迫,哪怕他再如何温润,可身上自带的气场依旧会让人畏惧。
夜色斑驳,绚丽的灯光如细密的雨丝倾泻而下落在夏昭昭的头发上、肌肤上,为她笼上一层如珠宝般炫丽的光晕。
女孩安静站着,莹白的小脸,有神明亮的眼睛眨呀眨地望着他,乖乖的。
陆明洲垂眸,思绪有些飘忽。
陆明洲今年二十六岁,同龄人结婚生子都过了好几轮,而他依旧单身维持洁身自好。
不少港报在夸赞他惊人的经商天赋外,也会暗戳戳写他是不是难言之隐才会阿叔年纪还没成家。
陆父管不了他,就陆老爷子上,过完年就各种找机会给他相亲,多次被他躲掉后,最近更是下了死命令,一周安排五个名媛佳丽,还颇为贴心空出两天让他休息。
饶是陆明洲再能躲,也架不住这样狂轰滥炸的安排,所以连轴转了一周将手头的工作做完,就以考察项目为由到了广州。
他有些惊讶自己竟然还记得这个数面之缘的女孩,更无意识地走进这家摊位。
夏昭昭紧张地捏紧拳头,男人这样认真观察衣服,是满意还是不满意?
摆在台面上的两套衣服,都是这次上的新款。
第一套是“船领”的小黑裙,剪裁简约、优雅,没有过多的花纹点缀,但因为领口的设计能够最大限度展现出女性的颈部线条,又不会过于暴露,乍看之下平平无奇,但只要上身就绝对吸睛。
这也是夏昭昭这批衣服里唯二满意的,另外一套是鹅黄色的西装套裙,长款双排扣西装外套搭配包臀短裙,摩登又不失俏丽。
不过这两套衣服是夏昭昭参考了未来几年才流行起来的时尚元素,还不确定现在的市场是否能接受,这次也只是各做一套试水,没想到刚挂出去就被男人看到了。
这还挺让夏昭昭惊讶,毕竟她家经营的是女装,且这位气质不俗的男士,看着不太像是会单独给家人买女装,当然也可能他很了解且很爱那位女士。
夏昭昭胡思乱想着,等待着男人做出选择,而男人的沉默,渐渐让她提心吊胆起来。
“同志,需要帮忙吗?”
陆明洲抬眸,女孩有些紧张的脸映入眼帘。
“请帮我把这两件包起来。”他淡笑着说。
“!”
这算是惊喜中的惊喜。
夏昭昭忙把衣服包起来递过去,笑容灿烂:“这两套一共一百二十四,给您抹个零头,您给一百二十就行。”
男人打开钱包,忽而笑了下,有些无奈地抬眸看着女孩,温声询问:“用港币可以吗?”
夏昭昭愣了下,很快就点头:“可以,就是您能接受找零用这个吗?”
女孩晃了晃一张纸币,笑得有些俏皮。
“当然可以。”陆明洲将一张港币放在台面上。
五百的面值让夏昭昭心里打鼓,这值多少啊,自己又要找零多少啊?
似乎是看出了她的为难,陆明洲说:“你手上那张刚好。”
她手上的是一张五块钱面值的纸币。
夏昭昭倒也没多想,把五块钱递给了他,见男人那样的矜贵,壮着胆子说:“先生,这两套衣服都是我们店的新品,如果您朋友喜欢,可以再来光顾,当然要是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也可以提,我们包改到满意!”
陆明洲看了眼女孩,女孩脸上是藏不住的忐忑,很想要维护住大客户的野心和勇气倒也不让人讨厌,只可惜这两套衣服不会有人穿。
“你很会选布料。”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