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云朔掏出一支信号焰火,用灵力点燃。
焰火在漆黑的夜幕上绽开,黄色火花明灭闪烁,向太虚宗的同门发出信号。
他们两人状态都不算太好,没准备只凭自己的金丹修为在这深山老林里硬闯,打算在原地等人来支援。
蟒兽还在嘶鸣,看起来一时半会儿还死不透彻,被焰火升空的尖啸所惊,摆动着尾巴试图逃跑,燕云朔活动了一下酸软的手指,随即握紧刀柄,正准备追上去再补一刀,旁边的君辞忽然一动。
他并没有移动,只站在原地,抬起泛着冷冷霜色的素尘剑,遥遥对着蟒兽逃窜的方向一指。
一道霜白的灵光在黑暗的树林中一闪而过,转瞬间就击中了蟒兽七寸处那道深可见骨的伤痕,没入更深的血肉深处。
蟒兽在惯性作用下向前摔出十多米,又撞断了好几株大树后才停下,重重地砸落在地面上,不动了。
在寒气侵袭下,它伤口处流淌的血液凝固了,蔓延的黑色阴气也凝固了,连身下的泥土都结出一层坚冰。
以剑为媒介,借剑中万年寒魄之灵气,挥出去的却不是剑意,而是一道法术。
若是在场的有其他人,必定惊叹于君辞对剑道、法术和灵力的控制力之强,但燕云朔却走神地想到自己刚才的疑问——怪不得君辞这么干净。
仔细想想,君辞和其他人或者东西对战时,似乎都更倾向于用符咒术法,而不是刀剑近战。
只有打他的时候,一把剑戳得一次比一次快、狠、准。
“你去看看。”
君辞忽然出声。
燕云朔意识到自己又走神了,赶紧把跑偏的思维收回来,见君辞对着蟒兽的方向微微一扬下巴,意思是让他去看看那东西死透了没。
君辞就是这样,和人说话时语气很淡,神色也淡,总透着一股理直气壮的傲气,似乎天下所有人都得鞍前马后地听他使唤。
燕云朔最烦君辞这种骄矜模样,正想问他是没长眼睛还是没长腿,自己走两步去看看都不愿意,但目光一瞥,看见他一尘不染的雪白的衣摆,到嘴边的话莫名其妙就咽了下去。
算了。
那衣服上的金蚕丝死贵,万一一会儿弄脏了君辞讹到他头上怎么办。
燕云朔宽宏大量地踩上混着冰碴的泥土,一路嘎吱嘎吱地走到蟒兽身边,刀背在鳞片上敲了几下,震下几颗黑血凝成的冰珠。
蟒兽躺在地上,从各种意义上都死得梆硬。
燕云朔绕到蟒兽的头部,它还保持着死前张嘴尖鸣的姿势,长长的毒牙泛着幽蓝的光泽。
“啧。”燕云朔叹了一声。
“嗯?”君辞站在十几步之外,发出一个询问的单音节。
“没事。”燕云朔回了一句,看着蟒兽被完全冰封的毒牙,心里吐槽君辞办事太粗暴。
蟒兽的毒液是炼丹或者淬毒的好东西,这人把毒牙连带着毒液全都冻死了,没有活性的毒液效果会大打折扣,能出售的价格也大幅降低,本来打完怪还能收集点材料,现在什么都没有了。
败家!
燕云朔撇嘴。
君辞不知道燕云朔在腹诽什么,还在回味自己刚才那一剑。
很好,很完美。
挥剑的姿势、灵力的流转、切入的角度、法术起效的时机,一切都刚刚好。
刚才燕云朔明显看得愣了一下,君辞心中暗爽,没有什么比在死对头面前大展身手更令人愉悦的事情了。
这人甚至破天荒地听他的话,二话不说就查看蟒兽尸体去了,想必是被他那一剑深深折服了。
君辞唇角微微翘起,手指亲昵地蹭蹭素尘的剑柄,像在摸立了大功的小狗的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