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夜过去,漫长的突破终于迎来了最终时刻。
君辞将净灵之气牢牢压制在右眼之中,灵脉疯狂吸收着外界的灵气,将其中的杂质一一剔除,将提纯后的精华融进骨血,强大的灵流顺着心法的指引在体内循环流转,被炼化为他自身的力量。
一颗缓慢旋转的金丹悬在丹田之中,由于君辞的灵根属性而显出一种纯净而剔透的银色,此时,金丹周围萦绕着无数细小的灵流,随着灵流不断被金丹吸收,它旋转的速度越来越快,发出的银色光辉也越来越耀眼。
金丹底部,一圈明亮的光纹缓缓升起,随着光纹拂过,有些紊乱的灵气一一平息,完整地内蕴为金丹的一部分。
眼看着光纹就要到顶,突破马上就要成功,君辞缓缓松了口气。
然而此时,一束阳光从窗棂外倾泻而入,晦暗的天光刹那间明亮起来,暗夜与白昼在那个瞬间完成了交替。
旭日东升,云蒸霞蔚,阳气勃然生发。
好不容易安抚下来的净灵之气骤然气势高涨,猛地向右眼的封印发起冲击!
君辞心中一跳,赶紧掏出一个瓷瓶,数也不数便将其中的丹药全部倒入口中,但催发出的药力转瞬间便被消耗了一大半,根本压不住突然发难的净灵之气。
日出时日之精华活跃,阳气更重,净灵之气会更躁动,君辞是知道的。
但今天的阳气似乎格外活跃。
君辞想到什么,没忍住在心里骂了一句。
他怎么忘了,今天是端午。
一年之中阳气最重的一天。
怎么就这么倒霉,偏偏让他在端午的日出之时碰上突破的关键时刻?
还有这净灵之气,明明是他与生俱来的力量,凭什么就偏要和他作对?
几个月来忍受的疼痛都没有今天这么憋屈,眼看着金丹凝实的速度慢下来,君辞咬紧牙关,心中一发狠,干脆加快了吸收灵气的速度,试图强行突破。
他倒要看看,是净灵之气对他的经脉破坏得快,还是他突破得更快!
剧痛像要将人撕裂,灼热仿佛能烧干血肉,鲜血从皮肤肌理中渗出,转瞬间打湿衣衫,又被君辞周身疯狂涌动的灵气蒸发成一蓬蓬血雾。
冷汗自额角滴下,眼睫上凝了血珠,君辞视线一阵模糊,恍然间只见竹屋大门被一脚踹开,紧接着有人疾步而入,一把攥住了他的手腕!
君辞眼睫一颤,紧接着感觉到一股强大的、纯净的、冰凉的力量,顺着被握住的地方流入了他的经脉,迅速抚平灼烧般的剧痛。
君辞抬眼,惊愕地看向来人:“你……?”
“别废话。”燕云朔打断他,“赶紧吸收。”
他语气不太好,说完就抿紧唇,神色也不是很好看,目光落在君辞右眼,顿了一下,默默加快了输送阴气的速度。
君辞一缕头发被冷汗打湿,贴在脸颊边,墨一般的发衬得脸色雪一般的白,一丝血色也无,眼睫上却凝着暗红的血珠,本该漆黑的瞳孔中,显出一点不祥的银色。
妖异中透着美艳,有一瞬间,燕云朔几乎想到了大虞朝冷宫中那个阴郁病弱的六皇子。
他是为了坐实灾星的名头,装神弄鬼才把自己搞成那副模样。
那时燕云朔就很不喜欢看见君辞病骨支离的样子,现在看着他苍白的脸色,心里更是一阵发堵。
为什么不告诉他?
一个人硬撑很好玩吗?
明明是为了救他才被破了封印,现在把自己弄得这么惨,显得他燕云朔是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
君辞不知道这人心里百转千回的在想些什么,只感觉燕云朔渡给自己的力量泛着阴冷的寒气,让他本能地有些排斥,却又忍不住汲取更多。
而刚刚还肆无忌惮冲击着他经脉的净灵之气,此时却乖乖地停下来,任由那冷气与自己勾缠、交融,慢慢被调和成一股温和的灵力,融入他本来的灵力之中。
感受到这种变化,君辞有些惊异。
净灵之气是至纯至净的灵气,以他金丹期的修为,既不能驾驭,也不能炼化,所以之前他对付净灵之气,都是靠纯阴之气暂时镇压,降低净灵之气的活性。
那部分已经破开封印流入他体内的净灵之气,一直都是格格不入地在他经脉中流转。
但现在,燕云朔渡给他的力量,居然能将净灵之气调和炼化,最终被他所吸收。
怎么可能?
君辞没忍住,又看向燕云朔。
“乱看什么。”
燕云朔还是一副臭脸,抬手覆上他双眼:“眼睛闭上,好好突破。”
……凶什么?
君辞不太服气,但随着净灵之气被炼化吸收,本来已经停滞下来的突破进程猛然加速,预感到这次是真的要成功突破了,他管不了那么多,赶紧闭上眼。
燕云朔感觉掌心一痒,手一抖,才反应过来,是君辞纤长的眼睫刮了他一下。
他赶紧将右手收回来,不自在地捏成拳,只留左手仍攥着君辞手腕,源源不断地为他输送阴气。
阴气流入君辞体内,燕云朔也探查到一些他的身体状况,感觉到那些本该坚韧强健的经脉上,遍布着无数细小的裂痕。
这些裂痕在缓慢地自愈,但自愈的速度赶不上净灵之气冲击的速度,于是伤口越来越多,也越来越密。
燕云朔黑着脸,趁着对阴气还有控制,将净灵之气调和成更温和的形态,将那些伤口一一修补好。
有燕云朔相助,突破的进程变得无比顺利,一炷香后,君辞周身气势忽然暴涨,强大的灵力波动四散开来,在外泄了一瞬后就被蓦然收敛,显示出灵流的主人对力量的完全掌控。
君辞又让灵力在体内运行了一个周天,才缓缓睁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