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欺负我。”
长安眨了眨眼睛,眼睛一弯,又轻轻笑起来,像只偷吃了灯油的小老鼠:“再说了,就算真有人欺负我,不是还有阿菟在吗?我不怕。”
容渊哪里还有脾气,笑了笑,低声说:“嗯,我永远在。”
热水不久便端了上来,长安泡完了脚,容渊立刻命人上了早膳,两人围在熏笼边,一边烤火一边吃,一顿饭用了小半个时辰。
吃完饭饭菜和小桌板一道被撤了下去,只留了几叠小点心在屋里。
边上炉子里烹了一壶清茶,袅袅茶气散开,满室清香。
容渊又叫人取了张毛毯来,和长安挨在一块儿,两人裹着软软的毯子倚在贵妃榻上热热乎乎的说话,很是熨帖。
容渊没详说,只告诉长安他早晨是去东边院里探望了方氏和容老爷,说心疼昨夜长安熬了大半夜,晨起瞧见长安睡得安稳,才舍得没叫醒他。
“没和你说,吓着你了是不是?”容渊摸摸长安的脑袋,轻声说:“以后不论去哪儿,我都提前知会你一声好不好?”
长安有些不好意思,红着脸点点头,很小声地“嗯”了一声。
熏笼烧得久了,火便愈发地旺了,长安裹着毛茸茸的毯子,如愿以偿地和容渊窝在一块,似是被捧在云朵里。
屋子里静了好一会儿,容渊将长安的手指捏在手心里轻轻地揉捏,又开口低声叫了声:“长安。”
长安原本都已经有些昏昏欲睡了,闻言像是只忽然被人叫到了名字的小狗狗,噌得抬起头,坐直了身子,一双眼睛水润润地望向了容渊。
“唔?”
容渊不禁好笑,“叫你一声,蹦那么远干嘛”,拉着长安回来重新躺好,敛了敛被角,放缓了语气,笑吟吟地低声问:“就是突然想起来,我好像听见长安叫我了,叫的什么来着?”
长安的脸颊原本就被熏笼烤得已经有点泛红,听容渊这么说,愣了一下,耳根子也渐渐地红了。
方才叫得那样顺畅,此刻容渊一问,长安却突然又开始有些害羞了。
“阿……”长安垂下颤抖的眼睫:“阿菟。”
一个多月前容渊便不许长安叫他“大少爷”,长安是听话没再叫“大少爷”了,却始终也没能叫出容渊想听的、更亲近些的称呼来。
要么就含含糊糊地糊弄过去,要么被逼急了,才会极小声地叫上一声。
长安自小是在容府里作奴才长大的,嬷嬷教养他们哪里会有耐心,只怕是非打即骂,这么些年,尊卑早已被刻进了骨头里。
长安小心翼翼守着这些规矩,轻易不敢逾越。
容渊无奈,却又无法,只能慢慢地哄着他教他。
直到这次,容渊骤然倒下,许是一起历经了生死,长安勇敢坚定了许多,不再避讳这些,开始一声声叫起了“阿菟”。
容渊绷着笑意,面色瞧着很是认真,低下头去瞧长安红扑扑的小脸,仗着长安好脾气,得寸进尺道:“声音太小了,没听清,再叫几声?”
长安虽然害羞,但还是听容渊的话,乖乖地又叫了好几声。
“……阿菟。”
“嗯。”
“阿菟。”
“嗯……”
容渊不喊停,长安便蜷在容渊肩窝里,听话地一声声地小声叫。
听得容渊体内才刚平息下的魔气又翻腾起来,眼中红光若隐若现,忍不住把长安拉进怀里,捏着后颈子揉了好一会儿才罢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