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大夫平日里不是没见过李之乐的暴脾气,他颤颤巍巍地坐下。
他平日里主要是给李之乐配些美容养颜的玉颜膏,若非出了什么大事,李之乐万是不会叫他前来的。
莫非是由他配制的玉颜膏出了什么问题?
趁无人注意的间隙,他快速抬头瞥了一眼李之乐,李之乐面容红润,皮肤倒是没出什么问题。
那侧妃为何叫他前来?
应该不是单纯的叫他来把脉的。
屋里一片阒寂,外面的浓云压得让人有些喘不过气来。
张大夫的腿也在不断地抖动。
李之乐的手中还端着燕窝,她也不与他搭话。
看李之乐今天的面色不错,待她把手中的碗放到桌子上,他才试探地问道:“不知娘娘对小人前几日配制的玉颜膏是否满意呀?”
听到声音李之乐才瞥了一眼张大夫,“还行。”
张大夫这才微微松了口气。
随后他又小声地问道:“不知娘娘叫小人前来……”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李之乐开口打断了。
她笑笑道:“本妃今日叫你前来,是想让张大夫为我请脉的。”
“不知张大夫是否方便?”
请脉?
张大夫愣了愣,随后立马说道:“方便,方便。”
“能为娘娘效劳,是小人之幸。”
“那便有劳张大夫了。”
张大夫拿起药箱,从里面找出诊脉所需要的用物。
张大夫拿出脉枕放于桌上,“娘娘,请。”
李之乐把腕搭了上去,张大夫把手搭了上去。
他的指腹稳稳按在李之乐的脉上,指下圆滑,如珠走盘,看这样子,应是喜脉,但脉道往来不顺,胎象似是有些不稳。
再加上李之乐的身子向来又不是很好,这个胎要保下来怕是很难呐。
他到底要不要同李之乐说明胎的情况呢?
适才已经快要干了的汗滴,现在又重新爬上了他的额头。
李之乐从始至终都盯着张大夫,她的眼神从一开始到期许,在看到张大夫蹙眉的那一瞬间,她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很痛。
她踯躅了片刻,还是忍住了。
毕竟大夫还在诊脉,她也不好随意打断。
待丈夫把脉枕收好后,李之乐才缓缓轻启朱唇,小心翼翼地问道:“大夫,可是诊出了什么?”这次的她没有像往日那般盛气凌人、目无一切,而是带着一丝卑微。
“这……”
张大夫有些欲言又止。
李之乐不断追问:“张大夫,到底如何?”
他本想含糊过去,让李之乐再找一个大夫来把脉,但又架不住她一直逼问,犹豫再三,最后他只能说道:“回娘娘,娘娘脉搏如珠玉走盘,实为喜脉呀!”张大夫说话的声音断断续续的,从中听不出多少欢喜。
原本还是眉头紧锁的李之乐,在听到“喜脉”的一瞬间,斜倚在贵妃榻上的背立马直了起来。
“大夫,你说的可是真的,我真的有喜了?”从李之乐的声音中听得出来她很激动。
张大夫的医术在大晋虽比不上宫里的太医,但在京畿附近还是数一数二的,把个喜脉还是绰绰有余的。
他站起来,颔首道:“不错,娘娘有喜了。”
虽然酝酿了很久,但之前的一切都是猜想,现在亲耳听到这个消息,李之乐突然转身拉住身旁的红桃,“红桃,你听到了吗,我有身孕了,我怀了王爷的孩子。”
李之乐手上的力道很大,红桃的胳膊被她拽得生痛。
红桃点点头,“小姐,奴婢听到了。”
“我怀了王爷的孩子。”
李之乐突然在屋里跳起了舞,随后又拿出琴,弹起了《凤求凰》。
不过好在张大夫以为“王爷”指的是顾沐阳,也就没起疑心。
站在一旁的红桃听着李之乐一直在胡言乱语,她的心也被揪起来了。
其实张大夫有些话还没有说完,他只好等到李之乐平复好情绪后再开口。
但李之乐一直沉浸在喜悦中,久久不能自拔。
屋内的琴声也愈发强烈,先前的琴音还在调上,后来愈发紊乱,似魔音绕梁。
红桃离李之乐较近,她不由得微微蹙眉。
这琴声,听久了张大夫也有些受不了了。
但他也只能强撑着。
毕竟没有李之乐的应允,他也不能提前走,况且他还有一些事没有对李之乐说。
也不知过了多久,李之乐可算是停了下来,她的脸色还算好。
张大夫上前一步,他正欲张口,李之乐又先他一步开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