嘀——嘀——
两声蜂鸣,密闭实验舱里的淡蓝色灯光逐渐熄灭,舱门滑开。何念睁开眼睛,稍稍平复呼吸后坐起。
梅森从旁边的文件柜上拿下一个银色铁盒,递到何念身前,说:“先休息。”
盒子里是各色糖果,其中不乏市面上很难见到的高端款。
何念拨开低调奢华金丝缠纹的巧克力,选了一颗看上去绵软细腻的棉花糖,轻轻剥开,放入嘴里,入口即化,柠檬的清新霎时间通过口腔细胞漫至周身。
过了好一会儿,何念才开口:“师兄,这次怎么样?”
“跟之前其他区的结果类似,这次眶额皮质的数据也高于普通水平,而且这两次的数据比以往平均水平高了近30%,异常活跃。怎么,最近跟别人的对视变多了吗?”
“嗯,是多了一些。”
梅森:“最近……缺钱吗?”
何念不解:“嗯?”
梅森:“挣钱也要顾忌自己的身体,不是说好了算命的频率不超过一周三次吗?”
何念看着手中糖纸上的立方体LOGO,说:“不是缺钱。”
梅森沉默片刻,问:“还在追查那个志愿者的姐姐?”
“嗯。”
梅森面露忧色,又问:“怎么样,进展顺利吗?”
“有一些,但不多。”
梅森轻叹了口气,印象中师兄很少叹气。
“师妹,你的岛叶皮层数据峰值已经接近临床上的精神障碍患者了,这一点我不用多说了吧。虽然真正确诊还要看很多其他指标,可你目前的数据绝不是个好现象。”
何念将糖纸轻轻攥入手心,说:“目前还好,可能最近休息少了。”
何念说完,感觉梅森的目光重重落在自己身上,她稍稍一瞥,便从那目光的边角中瞥到浓度爆表的担忧。
“师兄,真的还好……”何念话音未落,一串平和舒缓的钢琴小调在旁响起——她的手机有来电。
何念属于重度社恐,本来手机通讯录里的人就很少,日常还设置了白名单以外通知静音,所以但凡来电铃声响起,肯定都是身边熟人有事找她。
“这个时间,艾丽卡竟然起床了。”梅森说着,起身从墙角边桌摸过了何念的手机,不过在看到来电人的一瞬,他的面部表情微妙起来。
梅森把手机递给何念,白大褂之下,一截笔挺的深蓝衬衫露出,暗金色袖扣点缀其上,又是一个足以入选男士正装范例的搭配。
何念接过手机,来电人显示——“安全司的”,她的视线拂过梅森又垂下,犹豫着要不要接。
梅森:“那位孟司官?”
何念:“嗯。”
钢琴曲在办公室的静谧空间继续回荡,何念拿不准孟川找他什么事,捧着手机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我去倒杯水。”梅森善解人意,起身离开。
看着梅森的背影,何念终于按下接通键,还没来得及“喂”,孟川的声音就从听筒蹿了出来——
“你在哪呢?”
何念将贴在耳边的手机拿远了一些,没办法,孟川中气之足根本不用开免提。
何念:“我在外面。”
孟川:“我都到酒吧了,没接到你,当然知道你在外面。”
何念压低声音问:“有事吗?”
孟川并未因为何念小声而降低自己的音量,理所当然地继续嗷嗷:“当然有事了!一会儿跟大家开案情分析会,你不在怎么行……现在在哪呢?我来接你。”
何念对这种自来熟有些无语,说:“我今天没空,一上午都在外面。”
“那下午呢?不行我把会议往后挪挪。”
何念:“下午我还要校稿,没空出来。”
“校稿的薪水很高吗?我给你加钱!”
几米开外,水声渐高,杯子很快接满。
何念着急结束,匆忙应承说:“不是钱的问题……今天真的没空,改天吧。先挂了,我有事要忙。”
“哦,好吧。”电磁波也掩盖不住孟川的失落。
何念刚要挂断,孟川又一嗓子传过来:“你不会在医院吧?昨晚是不是累坏了?”
“昨晚”和“累坏”这两个词同时出现,自带不可言说的暧昧气质。孟川的亮嗓不辱使命,一字不落将其刺入端着水杯走到近前的梅森耳中。
梅森被按了一下暂停键,动作当即卡住,停顿半秒才恢复如常。
何念决定不再给孟川任何发挥的余地,快刀斩乱麻地说:“我没事,忙着呢,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