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漫给了展小姐的生辰八字,花姑子的占卜方法和燕赤霞的又不同,不是龟甲铜币,也不是刀骨梅花,应该是精怪独有的法子。
不多时,她便看着卦象陷入了沉思。
“好奇怪的卦象……”花姑子喃喃道“怎的一半生,一半死呢?”
她再次占卜,得出来的却是一样的结果,这不免让以为可以帮忙的花姑子有些垂头丧气:“我解不出来,待回去了,请我爹解一解吧。”
回到了章家,花姑子急忙把卦象给章父看,章父正用带回来的嫩芽泡茶,一看之下,便道:“这姑娘有奇遇啊。”
谢漫听他话语意思好似是知道,便问:“什么奇遇?”
章父笑道:“人投胎之后,前程往事尽皆忘怀,虽说因果昭昭报应不爽,但是终究也不记得了。”
“可这女子在投胎之后,还得以留下一些魂魄报仇雪恨,岂不是奇遇?”
“只是那投胎之后的人缺失魂魄,应当是个傻子。”
谢漫点了点头:“确实如此,伯父,你能卜出来那剩下魂魄的下落吗?”
章父要了生辰八字,再次占卜,又从嫩芽包里捻出一根嫩芽,手里掐诀,口中念咒。
不多时,那嫩芽便散发出淡淡的荧光,直直地立起来,指向一个方向。
他笑着将嫩芽递给谢漫:“幸不辱命。”
谢漫神情一亮,接过嫩芽,一口饮尽杯中茶水,便立刻告辞了。
章家人知道她着急,也不多留,只是叮嘱她一定要来喝茶。
谢漫给狼使了个障眼法,又用绳子做了个笼头给它套上,便急匆匆地顺着嫩芽指引的方向走。
果不其然,谢漫越走越繁华,越走人越多。
直到进了一家客栈,那根嫩芽直直地往上指。
谢漫抬头看了一眼那根横梁,思索片刻,照例给自己开了眼,却什么没有看见,正沉思时,忽而感到有一道气流几不可见地从身侧划过,立刻敏感地看了过去。
天眼之下,那股微风立刻化作了人形,是一个秀美的女子,脖子上套着绳索,正哆哆嗦嗦地缩在角落里,见她看了过来,尖叫了一声,却也不敢跑。
想来就是展小姐不肯回归的魂魄了。
谢漫从袖中掣出一柄短刀,两步逼近,左手小心地捻住绳索,短刀一探一挑,便挑断了那根上吊绳。
她收刀入鞘,问:“我受人所托,前来寻找展小姐的魂魄,你是么?”
那女子捂着脖颈起身,虽然谢漫的动作已经足够小心,但浑身煞气还是灼伤了她。
她盈盈下拜:“不敢有瞒女郎,投胎到展夫人腹中的的确是我,不过我有冤屈还没有报,实在是不甘心就这么投了胎,放任仇人逍遥人间啊!”
这倒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谢漫问:“怎么回事?”
那女子便道:“我自姓梅,已经死了十六年了,当年这里是我家的宅子,有小偷来偷我家东西,被送进了府衙,他用五百钱贿赂了典吏,使典史帮助他诬陷我同他有奸情。”
梅女思及过往之事,脸上不受控制地冒出了丝丝黑气,满脸仇恨:“我不堪受辱,便吊死了,不久,我父母也相继死去,这宅子便归了旁人……”
想到早死的父母,她由怒转悲,呜呜地哭出声来。
谢漫低头思索片刻,忽而问:“那典吏是谁?”
梅女便将典史的姓名身家一一道出,说是当地的世家大族出身,姓什么,名什么。
谢漫若有所思地环顾四周,又走到院子里回头去看整个客栈的大小,倏然,她道:“不对劲。”
梅女有些茫然:“怎么了?”
谢漫组织了一下语言,道:“我并非说那典史不可能做这样的事情,只是奇怪——你家应当也不算穷困吧?”
梅女点头:“确实如此,我家在当地虽不是首名,却也算得上富足。”
否则宅子也不会有十余间房子,大到足够开一间旅店。
“如若那典史想要钱,来敲诈你们家不是更好吗,恐怕不要说五百钱,就是五千钱、五万钱也能拿得出来。”
五百钱,就算十六年前银价有所浮动,也不过是半两到一两银子而已。
“既然如此,恐怕那典史也不过是受人指使罢了。”
谢漫没说的是,若果真是这样,恐怕梅女的父母死因也不是那么的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