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氏冷笑:“赵弘,你可别把自己也给骗过去了!我算什么东西?我吃穿的那些能花你几个子儿?你抬抬手便也能给了家里的姨娘和外面养的小的!”
“更何况,我娘家也不是缺钱到卖女儿的人户!”
“我被五通蹂躏,他们给了你不少好处吧!”她眼神怨怼“怎么的,我是你的物件儿吗?!”
醉鬼是没有理智可言的,在阎氏的故意挑衅之下,赵弘果然大怒,上前来又要动手。
阎氏往旁边一躲,他的拳头便歪了,自己偏倒的方向也歪了,太阳穴直直撞上了桌角,当即一命呜呼。
阎氏死死绞住帕子,深呼吸了几下才反应过来自己应该表现得正常一些:“来人啊!大爷醉倒,撞在桌角上了!”
第二日,赵家就挂上了白幡。
赵弘一死,赵家的生意却回暖了些,阎氏与赵弘的幼子继承了家业,阎氏身为其母,代掌家业。
接待完来吊唁的人,阎氏神色一改哀愁,转回了后院自己的房间里,在妖神的香位上又上了三炷香。
她拜了拜,虔诚之极。
娘娘,求您保佑我。
“我给你护佑,并不是叫你杀人的。”一道清朗的声线忽而出现,阎氏惊骇又慌张地转身,便看清了身后按着刀柄的黑衣女子。
几日不见,这位使者神采依旧。
阎氏神色渐渐平静,不由得笑了一下:“可是娘子也没有制止我,不是吗?”
谢漫有些费解:“我可助你与他和离,从此逍遥快活,何必非要让自己背负人命呢?”
“杀人,是很重的罪。”
阎氏低眉顺眼:“娘子,我咽不下这口气。”
谢漫静静地看着她,最终道:“你与赵弘的恩怨,我无权也无法评判。”
“但,下一次见面,我希望,我不是因为你为非作歹,来杀你的。”
“多谢娘子宽宥。”女子笑靥如花,轻轻一拜“娘子尽管放心,妾不是赵弘那种脏东西,下次见面,阎袖希望能与娘子把酒言欢。”
阎袖。
“我记住了。”谢漫默念了一遍“你的名字,叫阎袖。”
那腰间佩刀的黑衣女郎走出了屋子,在晚间的轻薄雾气中消失不见,正如她来时那般神秘又无声。
阎袖望着她离去的方向,良久,才垂下长睫,回了屋子,继续未完的香火祭祀。
天色已晚,但谢漫并没有休息,而是披星戴月连夜赶路,她的身影在山间影影绰绰:“是这边吗?”
何婉等女子借着她的眼睛看着外面,一边紧张地讨论,一边根据自己被蒙眼之后的记忆提供一星半点线索,好在谢漫在林间生存的经验丰富,方向感也极佳。
月上梢头,其色空明如水。
无名老和尚造完幻境,又将其投到空中之后,便难得也观看罗刹海市外的场景,他已经知道谢漫今日夜行是为何而来,不由得叹息:“如此美景,那些奸恶之人却在此做那等害人之事。”
何婉闻言,不由得冷笑一声:“正是此般美景,才叫他们有这种心思,美人美景,正是相得映彰呢。”
无名被她带着怒气噎了一下也不恼,双手合十:“阿弥陀佛,这些人,实在是人中败类。”
外面的谢漫专心赶路,眉尖蹙得很紧,她这几日一直在查那些把女子拐给五通的拐子,却始终一无所获。
这些人敢和五通做买卖,想来也是有些能人异士在其中的。
无名老和尚全神贯注地观察着外面,忽而叫她:“女郎,那个方向有术法的痕迹。”
谢漫心头一跳:“什么样的术法?”
无名道:“看不出来具体是什么,但是给老衲的感觉很不好。”
“和那五通神也并不一样,想来就是要找的那些拐子。”
谢漫停了下来,抬头看了看月亮确认方向:“何婉,你们对这里有映像吗?”
何婉等人闻言,纷纷仔细辨别起来,片刻之后,当真有个女子认了出来:“这里,这里我被送去的时候可能来过。”
她指了指地上的树根:“我被蒙着眼睛,在那里被绊倒了,扶树干的时候,指甲在那里被翻了过来,应该留下了痕迹。”
谢漫半蹲下来,慢慢在几棵树的树根附近摸索,摸到第三棵树的时候,一道短且深、一看便不是自然形成的划痕在她的感知下出现了。
谢漫站了起来,又确定了方向,身形晃了一下,神行法一掐,瞬间无影无踪。
在明月当空的时候,她终于找到了山中专门给五通“供美”的地方。
然而,此地别说是人,就连个鬼影子都没有。
霎时间,谢漫面沉如水:“又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