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园春色落在岑恕的脸上,可就是化不开三秋的霜。
岑恕颔首,“瞧过了,郎中说就是车马劳顿,歇一歇就好了,多谢关心。”
劳心劳力,几经骤起骤落,本就给他不算硬朗的身子骨添了太多负担。更遑论须弥那正中心肺的一脚……
怎么能好。
江荼怎么会信,满腹牵心挂肚还想再问时,又见岑恕身侧紧紧握着屏风才不至于跌倒的手,忙道:“那先生您好好歇息,您身子好了,孩子们才能跟在您身边好好读书。”
说着,江荼把抱在怀里的小木篮松开,递上一旁岑伯的手中,“一些小点心,先生和岑伯尝尝。如果味道还可以的话,一定来鸿渐居坐坐。”
言罢,江荼笑着行礼,“阿荼就先不打扰了。”
“实在多谢姑娘,姑娘慢走。”岑恕扶屏回礼。
岑伯接过后,一直将阿荼送到门口,也递上一个小盒子,说是从先生老家带来的小特产。
当岑伯回到后院时,岑恕已经回到了屋中,坐在榻上气都喘不匀。
岑伯上前去给岑恕添了杯热茶,边道:“老奴侍奉七皇子多年,还是第一次,见您看到一个人时会吃惊。”
岑伯显然是李谊很信任的人,他不隐瞒道:
“江姑娘很像我见过的一个人……嗯这么说也不准确。其实两位无论从外形、气质还是性格上,都截然不同。
但从屏风中看,两位的影子简直一模一样。”
“影子模糊,只要身形相似的女子,恐怕影子都大差不差呢。”
岑恕点点头,又侧头,透过碧纱屏看向院中。
方才,暗黄色布衣的女孩就在那里
她背着光蹲在地上,将小木篮小心翼翼抱在怀里,醺醺的夕阳余晖将她的轮廓揉得毛绒绒。
她兴奋地和小猫说话,亲昵地揉小猫脑袋时,眼中的盈盈笑意,比发鬟上别着的迎春花还鲜艳生动。
她一出现,满园清淡的花色都明媚几分,好像她就是一小团太阳。
真是看一眼,就会让人心情很好的女孩子。
而那个人呢。
谷口震慑千余精骑的观明台首,城中笑盈盈受住的贯穿一箭,林中跃然剑面的翩跹红裙。
实在奇怪,明明是一眼望去相似到让人怀疑双目的两个人,可若认真拼凑与比对,才发觉她们竟无星点处相似。
“可能是眼花了。”岑恕收回了目光。
怎么会是呢……
。。。
从岑家出来,走两步对面就是江家。
可就是这两步,江荼却走了许久。
太过离谱的怀疑留下的余震,让江荼一时也想不明白,屏风中走出的是李谊,亦或不是李谊,又会有什么不同的后果和影响,值得她如此期待、又担心呢。
“呼……”江荼长长叹了口气,抬头看,已走回江家的门口。
推开院门后,外面已经看不到江荼的表情,只能听见她快活地向屋内朗声道:“阿耶!阿蘼!我回来啦!”
屋中也应了两声,江荼蹦蹦跳跳地穿过院子进了屋。
在进屋的那一刹那,江荼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无踪,就像是灭日暴雪,瞬间湮灭春日。
江蘼都等在门边,脸色相当不好看。
“他来了?”江荼把手中的木盒放在桌上。
“嗯……来了……”江蘼的声音万分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