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这……青鸾还真就被薛常这家伙追到了?人间一辈子不过数十年,怎么就能追到的?这手段未免太强了吧,要不下次请教一番?话说回来,阿常哥这个称呼又是什么情况?这天地世间有几个人年龄大到能让青鸾这老家伙叫哥的……他们俩玩得这么花怎么不考虑下自己这个晚辈的感受!
苏酩在床上翻来覆去,觉得自己没在薛常家里直接憋不住叫出声都是好的。仔细回想,今天好像从青鸾那里问到了不少新的东西,但是整体来说还是没有进展,最有价值的信息居然是花错可能什么都知道。
他还能现在去把花错家门踹烂不成?
转眼间一天又过去了。对苏酩而言,四处奔波的感觉并不陌生,他也不会因为换了个枕头就睡不着觉。和以往不同的是,他此行遇到了几个不该随随便便遇到的家伙。兴许那些早就销声匿迹的古神从未真的把自己与世界隔绝,又或者,他们的出现预示着将有大事发生?
第二天苏酩是被巨大的敲门声吵醒的。迷迷糊糊中他听见“咚咚咚”的声音,以为隔壁屋一大清早就开始装修。
“五号间的客人!”
“五号间的客人!有人找你!”
“客人你在吗!”
这样的喊声持续了很久,久到苏酩在睡梦中几欲破口大骂。
不等他开口,隔壁间传来男人粗暴的叫骂:“你他妈的知道现在几点吗!”
“不好意思真不好意思请体谅一下……五号间的客人!你在吗!”
“客人!客人我求你了给个回应!”
“客人!”
苏酩裹着被子半梦半醒间嘟囔着:“隔壁的你去管管啊……”
如天崩地裂的巨大开门声压过了略带绝望的叫喊,随后住三号间的高大男人一把揪住工作人员的衣领:“老子叫你丫的别吵了,没听见吗!”
“这位客人真的非常抱歉!事情紧急请您谅解。”年轻的工作人员此刻声音都在颤抖。
“是住这间的孙子?”
“是的。”
随着又一声巨响,苏酩感到一阵狂风呼啸而过。脆弱的木质门板下一秒砸碎了角落的摆件,苏酩身上的被子很快也出现在角落中。好在他习惯穿着衣服睡觉,避免了一大早被隔壁的壮汉看光。
苏酩瞬间睡意全无,呆滞、惊恐的目光落在只穿了裤衩子的壮汉身上。
“他手都快拍肿了,你是怎么睡得下去的?”壮汉指着在一边瑟瑟发抖的工作人员对苏酩大吼,愤怒快冲破天去。
苏酩自知理亏,立即道歉:“是我的错。”
“你也是,天都没亮你拍个卵的门!”壮汉恶狠狠甩下一句话转头离开。
在一片寂静中,巨大的关门声从隔壁传来。
苏酩才到魔界几天,哪里见过这种阵仗,愣是和对面的小哥瞪眼,一个字都说不出。
这工作人员看起来也是刚来不久的,支支吾吾半天也没有说出来一句完整话。苏酩连蒙带猜听出来是有人来找他了,八成是薛常那边有了进展。他转头瞄了一眼外面显然没有太阳的天,突然觉得自己和那个壮汉都挺无辜的,现在最多最多也只能刚到卯时,有什么要紧事不能再晚一些说呢?
既然已经醒了,苏酩简单收拾了一番就跟着下楼了。大多数布置没什么变化,楼道内整天都亮着的灯还在加班,餐厅里有一两个人在闲聊。出奇的是那股令人作呕的气味减弱了,虽说仍稍稍有些刺鼻,总算是在可以忍受的范围之内。
大厅中央似乎站着两个人,苏酩走近了发觉有一个是之前那个看他不爽的前台,还有一位……发灰的利落短发,朴素的黑色单衣,是姬十五。
苏酩见着姬十五就想起之前方和问她要钱的破事,一时表情都不自然起来。
姬十五瞧见他来,故作伤心:“苏公子叫我等得好苦。”
这么一来,苏酩更尴尬了,一双手不知道往哪放,最后僵硬地举起右手作打招呼状:“玉宇令,早。”
姬十五反倒乐了:“苏公子果真善解人意,”又瞥了一眼前台,厉声道:“你看看人家,多好的一个善解人意的小公子,你还敢宰他呢?”
前台显然方才已经受过了非人的打压,哆嗦着道:“不敢不敢,真不敢了。”
苏酩不晓得自己解了什么意,不过看着这个不干人事的前台自食其果,他心里还是爽的。
见苏酩不说话,姬十五一把按住前台的肩膀,生生把人拖到苏酩面前:“来来来,你现在和我说说,他住一晚要多少钱?”
“三……三百文。”
姬十五瞪着双眼,狠捏前台右肩,低声问:“那你收了多少?”
前台痛得龇牙咧嘴,在威压下挤出一句“六百文”。
“你该干什么,不需要我明说吧?”
苏酩看着姬十五如同恶鬼一般的恐怖表情,作为旁观者,他都觉得心里发毛。
前台哆哆嗦嗦把多收的钱全都退给他,苏酩接过分量不轻的铜板,转头问:“我听说上次方和拿你的钱买零食,不知道这些够不够?”
姬十五短暂地回忆一遍当时的事,若有所思道:“苏公子不用担忧这种事,像这样的开支都有补贴的。走,我们路上再说。”
离开客栈,微带凉意的风扑面而来,苏酩深深呼出几口气,散尽肺内的香料味,觉得整个人都清爽起来。这点小动作也被姬十五看在眼里:“苏公子也觉得那香味太难闻了吗?我刚到的时候差点被熏晕过去。”
这下他知道为什么刚才大厅里香味淡了许多了。
“是不是薛将军有急事,倒是劳烦你这么早就来找我。”
姬十五点头道:“昨晚连夜开了会,我可以先告诉你,我们都觉得同盟是很不错的机会。不过这事可能关乎到之后打仗,还要问一问这么多魔族平民的意思。”
苏酩点头示意听懂了。
姬十五又嘿嘿笑道:“其实也没有这么严肃,虽说和平当然是最好的,对魔族而言打仗也不是那种像灾难一样的事。”
苏酩听说过,魔族几乎全民皆兵,除了真的不能上战场的,其他人都能与别族士兵比划比划。当然这不过是夸张的说法,更了解的人会说魔族有纪律最严明,战斗力最强的军队。
全民皆兵这种谣言苏酩不知从谁而起,却多少知道为何出现。人族的样貌随年龄而变,他们这种不受年龄束缚的人大多喜欢保持年轻俊美的样貌,魔族则是最独特的一撮人。不知是谁开了先例,不少魔族喜欢保持幼童的身形,即便别人深知不能靠外貌推断年龄,还是会先入为主地认为魔族连孩童都是能打仗的。
“对了,”姬十五又补充道,“关于苏公子的个人想法,我们也讨论过了。虽然我们都很愿意相信你的保证,不过也是不能代表整个魔族去相信地府……你可以先放心,我们会在与妖族商谈后再评估地府的现状。”
苏酩本就没觉得他一句话就能成事,能有这个机会已经是非常好的结果了。
“多谢。”
他又一次来到了月宫,从外面看,这是一座非常雄伟的建筑。不知为何,苏酩居然也看出了一丝天庭的风格,只不过比天庭的金色房屋好看多了。最起码月宫用的是没那么张扬的白色石料,和周围的建筑一起看也不突兀,挺好。
内部和几天前区别不大,只加了一套与整体风格格格不入的桌椅,看上去是待客用的。这次月宫里倒是热闹,薛常、杨千柳、莫温……还有俩小的。
怎么这个小女孩那么像前天晚上骗他糖吃的那个崽子?
见姬十五没有要介绍的意思,苏酩指着那个在桌子后发呆的小姑娘问:“这位,是谁?”
姬十五扯出一个勉强的微笑,高声道:“离无妄!人我带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