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酩将信将疑:“荒原的事你了解吗?”
本来苏酩没有抱很大希望,魔族的资料先前他就看过,得不出太多结论。
离无妄手肘支着腿,强行保持托腮的动作,满脸微笑,显得神秘兮兮:“那就要看你想问什么了,是刑场还是穷奇?”
“你真的知道?”苏酩来了精神,立马将视线尽数从窗外收回。
“略知一二。”少女晃着腿,用不怀好意的微笑盯着他。
“那,穷奇为何会出现在荒……”苏酩的问题被离无妄生生打断。
“慢着,”离无妄竖起一根手指,“话得说在前头,你想从我这问点什么,得用自己的故事来换。”
苏酩看着她不怀好意的笑容,觉得自己该说点什么,却没想到有啥能说。半天,只道:“你要不自己听听,这话可还有良心。”
离无妄反而更得意:“放心,你有多少故事,我就有多少良心。”
外头天已经大亮,和煦的阳光照不亮这个阴暗的车厢,苏酩感受不到一丝温暖。合着离无妄刚才那么大方就是为了钓他上钩,现在他真的有问题想问了,这家伙的尾巴就藏不住了。
苏酩也不是吃素的:“你就是这么对待帮忙的人的?”
离无妄毫无惧色:“正是因为我觉得咱们的关系不错,我才提出这样的等价交换,其实,我不介意向你展示我的一些旁的手段。”
……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看来对离无妄这样没心没肺的人并不适用,苏酩觉得用无感情的商人思路对付她也许更有用一点。
“好歹我帮忙了,换一段情报不行吗?”这话说出来苏酩自己都觉得没什么底气,和离无妄这样专业的人讨价还价无异于自讨苦吃。
离无妄笑道:“既然苏哥哥都这么说了,那没问题,考虑到你可能想听什么,我就先讲讲穷奇。”
“行吧。”苏酩现在觉得被离无妄骗来帮忙也没有那么丢人,这个假小孩心眼多得很,坑起人来一套一套的。
“穷奇的生平大多是正元前的事了,我出生前的事虽然我知道一些,但不能保证准确。”
苏酩皱眉道:“难道你出生后的就能保证一定准了?”
离无妄毫不犹豫接话:“除非你找到当事人,不然没有更准的了。”
少女目光炯炯,眉飞色舞,整个人举手投足间尽是自信。
苏酩很佩服她能说出这样的话,即便苏酩自己也能算得上有本事,他不敢在旁人面前说出这等有把握的话。
“关于穷奇的那些传说,七句真三句假。他确实在烛九阴手下活下来了,不过不是因为出卖兄弟,更清楚的原因现在恐怕没人知道了。天庭建立后,穷奇几次三番惹事是真的,不过天庭隐瞒了一些东西,我能收集到的是一些零碎的消息。可以总结出,他不是单纯的找事,而是有目的的骚扰天庭。”离无妄一通长篇大论,及其专业。
“目的?”苏酩得知穷奇是凶兽后就从未想过他有什么目的。
离无妄继续道:“穷奇虽然做事没头没尾,但把他干的所有事连在一起就能看出来,他的目的和烛九阴的死因有关。”
她轻笑:“细想就知道,烛九阴的死亡其实疑点颇多,现在四族所知全都是天庭给的解释。‘突然发狂’这种说法具体但也不具体,毕竟谁也不知道烛九阴为何发狂,但是既然天庭这么说了,就很少有人再去探究其中缘由。”
苏酩惊道:“你的意思是,穷奇是为了查明烛九阴的死因才经常去天庭找事?”
离无妄摆手:“我能提供的只有信息,所以别问我个人的想法,我的想法不重要。”
苏酩点头收声。
“那我继续了,”离无妄换了个舒服点的姿势,“天庭追杀了穷奇很多年,当时可谓是声势浩大,可是穷奇是古神族,他们一时竟也奈何不了。后来杨戬和阎紫杉联手将其重伤的事你肯定已经知道了。杜景休当时潜伏在荒原附近,记录了不少东西。不过我需要补充一点,穷奇的确是天书困在荒原的,不过如果天书不这样做,穷奇出去后一定是活不成的。”
她捏着下巴认真分析:“我听说你们一行三人对上穷奇尚且需要苦战,这和当年不同,当年穷奇的伤势严重,只不过是天庭急于处理阎紫杉的事才没有把他当场诛杀。”
苏酩心中感慨,不知是出于误杀穷奇的愧疚,还是对世事变化无常的叹息:“穷奇直到死前还把天庭和天书骂了个遍。不对的是我,明明不相信天庭的很多话,却打心底认准了穷奇是凶兽。”
离无妄没有回应苏酩的后悔,只道:“穷奇在久远前作恶多端,天庭何其精明,给他个凶兽的名号不奇怪。他骂天书也有理由,事实就是天书把他困住。”
了解了穷奇的事看起来也无多大作用,荒原的谜团仍旧没能完全解决,天书的目的也不清楚。这哪里是不清楚,分明是无从下手!
“那天书,你又知道多少?”苏酩看着离无妄的笑容心里发毛。
“比穷奇多一点点。”离无妄用手指比划了口中的一点点。
自然,苏酩是不相信的,刚才离无妄侃侃而谈她口中“略知一二”的穷奇的时候,苏酩已经看穿那欲擒故纵的谦虚了。
虽不抱希望,苏酩还是问:“能讲讲吗?”
少女娇俏地向苏酩眨眨眼:“拿你的经历来换的话,当——然可以!”
苏酩的心态有点爆炸:“你为什么这么执着于我的故事。”
离无妄激动地搓手:“那是当然,你在东方简直就是行走的传奇!古神赛拉弗的养子、当今阎王的亲密好友,单是这两点就足够精彩了!”
“你怎么知道的!”苏酩对这个话题非常警惕。
离无妄一摊手:“别小看我哇。”
“是吗……其实,我倒是没觉得这有多传奇。”苏酩实话实说。
离无妄当即反驳:“那只是你习惯了这样的生活,哪个正常人见到古神一面不得满村炫耀?更何况是像赛拉弗这样声名远扬的家伙!还有阎公子,他可是当今阎王!莫不是你还有更厉害的经历是我不知道的?”
还真是有,苏酩一边嘀咕一边摆手:“没没没!我真的没什么可讲的,就是普通的生活罢了。”
这话把离无妄气得不轻:“你怕不是没见过真正普通的生活是什么样的。哼,给句话,讲还是不讲。”
离无妄怒不可遏,猛一跺脚,本就摇晃不止的马车又是一震。足可见她用了多大力,怕是恨不得把车厢地板跺穿。若不是放在当前的特殊情况下,这一脚可能就该落在苏酩身上了。
苏酩很想说他不讲。他不擅长讲故事,也确实觉得没什么好说的。但是!和别人闲聊自己这么多年的经历没什么不好的,离无妄看上去也不是那种鄙视痛恨西方的家伙,更重要的是,她给的条件实在很吸引人。天书这个该死的家伙实在藏得太好,他到哪里都问不出东西。越是找不到,问不出,苏酩就越生气,越是想把人抓过来揍一顿,或者是把他查到祖宗十八代。
“那……你想听哪一段?”苏酩最终妥协了。
离无妄两眼放光:“那就讲讲你和阎远公子的初遇?”